时间过得飞快，夜幕降临。
几盏电灯将卫生所前面的空地照的亮亮堂堂。
帐篷已经搭起来，桌椅已布置到位，人头黑压压的坐了一片。
吹风机在拼命鼓动，发出老大的噪音，临时搭的灶台上面，火苗窜的老高，厨师满头大汗在做菜。
苏家的亲戚邻居全上阵，临时当传菜跑腿的。
很快，每一桌摆上了菜肴，一瓶瓶酒水饮料也送了上去。
铁孟良的办事效率很高，从流动饭店到采购食材一手安排，一个下午就全部搞定，只不过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些吃食上面。
人们低声说话的声音嗡嗡嗡嗡响成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一个方向看去。
这个流动帐篷的地方选址很讲究，就在王小虎的卫生所对面。
众人坐在桌上，只要抬起眼来，就能看到几乎被拆成一片废墟的卫生所。
也不知道苏家的亲戚是疏忽还是故意，有几盏灯光，还特意照在了卫生所旧址上。
一片片破砖碎瓦静静的待在那里，眼尖的人还能从建筑垃圾缝隙中看到压碎的家具电器。
废墟旁边特意停着一辆推土机，铁铲插在一栋摇摇坠坠的房子上面，那是王小虎的卧室。
一脚油门下去，卫生所就彻底被铲平了。
人们讨论声音不断，有的人关注点还是放在苏巧姑身上。
“瞧瞧，苏巧姑可是走了运，抖起来了，看看这桌菜加上酒水饮料，怎么也得四五百一桌吧？”
“那不是苏巧姑厉害，是苏巧姑认的干弟弟王小虎厉害！一个月起一栋院子呀，我们想都不敢想！”
“我进去转悠过了，用的全是好东西，地板都是实木的！”
“王小虎可真是有本事啊！会治病，身手好，能给苏巧姑起院子和办酒席，钱包肯定也鼓鼓！”
马上有人嘿嘿冷笑，发表不同意见。
“王小虎再厉害又怎么样？诊所都被李村长推平了！”
“我当时就在现场，王小虎面对李村长，那是一声都不敢吭啊，夹着尾巴就跑了！”
“王小虎是不是有病啊，把这流水席摆在卫生所前面，是嫌自己丢脸不够吗？”
“他再能耐又怎么样？不还是被李村长压得死死的？”
“等到他被李村长赶跑了，苏巧姑没有撑腰的，我看那套院子最后落在谁手里还不一定呢？”
人们乱糟糟的说什么都有，不过大部分人都是轻慢看戏的心态。
言语之间，对王小虎和苏巧姑也不是那么恭敬了。
这么多人同时说话，有的人声音还很高，传到了苏老太坐的主桌上。
苏三叔脸色有些不好看。
“妈，巧姑也真是的，王小虎说什么就是什么？”
“明明说好后天摆席的，今天摆也就算了，放到这破烂卫生所面前，这不是丢我们苏家的脸吗？”
他老婆、儿子、儿媳妇一起点头。
“是呀，她一个人丢脸不要紧，害我们苏家人都抬不起头来！”
苏老太眼睛眨眨，冷笑一声。
“丢脸好呀，王小虎丢的脸越大，以后就越不可能回村里！”
“苏巧姑的院子又大又新又好，挺适合我养老！到时候你们不得跟着去伺候我吗？？”
苏三叔一家人一下眼睛亮了起来，心里开始算起了小算盘。
时间过得很快，流动帐篷一端，突然很多入座的人站了起来，因为李村长来了。
他背着双手，放慢脚步，尽管脸上胳膊上都蒙着纱布，形象有些狼狈。
他却走得四平八稳，不慌不忙，一双老鼠眼发出锐利的眼光，扫过每一桌的人，如同狮子在巡视它的领地。
沿路不停有人气而热情的和李村长打招呼。
李村长之前丢的脸，在今天推平卫生所的行动中又全都挣了回来。
李村长身后是骨瘦如柴，很久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刘三。
而在另一边，苏巧姑在前，王小虎在后，也走了出来和大家打招呼。
人们坐得稳稳地，嬉笑着，嗑着瓜子儿，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有的人用戏虐的目光直视王小虎，眼睛中没有了敬畏和尊重。
王小虎一行人和李村长分别从两边出发，目的地都是苏老太所在的主桌。
王小虎脸上表情波澜不惊，目光平和，与李村长阴狠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他微微一笑，点头示意，甚至还挥手示意。
苏巧姑在一边不情不愿的招呼。
“村长，快坐！”
李村长骄傲的抬着下巴，拉着刘三坐到了苏老太旁边，苏巧姑和王小虎随便落座。
管事的看到人到的差不多了，大喊一声开席，流动帐篷里面的气氛一下就热闹起来。
苏三叔第一个站起来，按正常，应该是作为主人的苏巧姑站起来讲话，致意，敬酒。
他却冲在了最前面，高举酒杯。
“今天是我们苏家新房子建成乔迁的大喜日子！”
“咱们都是乡亲乡亲的，别的我不说了，大家吃好喝好！”
“我在这里，代表苏家，先敬大家一杯！”
苏巧姑气的涨红了脸，王小虎在桌下拍拍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其他桌上有的人幸灾乐祸表示。
“瞧见没，这房子是姓苏，但是不一定落到苏巧姑手里！”
苏三叔红光满面，讲完场面话又赶紧向李村长敬酒！
李村长矜持的喝完一杯酒，擦擦胡子。
“苏三啊，我今天过来也没有带什么贺礼，这样吧，我让人表演个小节目助助兴吧！”
“你们家盖了新房子，我就推平一个旧房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
“你说是不是？王大夫？？”
他脖子一转，直接冲王小虎发问。
王小虎笑笑不说话。
刘三在一旁一拍桌子，杀气腾腾。
“王小虎，到现在了还不肯低头吗？？”
“只要你肯给我看病，这旧房子拆的快，盖起来也快！”
王小虎站起来了，喧闹的人群一下鸦雀无声，每个人都静静的看着他。
“给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看病！我怕脏了我的手！”
刘三气的全身发抖，李村长在一边直接打电话发令。
“吗的，不识抬举听不进人话的狗东西！”
“给我拆！推平它！”
推土机轰轰作响，开足马力向前冲去，卫生所最后一栋房子轰然倒塌，溅射起大片烟尘。
苏三叔带头鼓掌，人们吹着口哨叫着好。
苏巧姑气的脸通红，好多男人猥琐而火辣辣的目光，直接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王小虎端着酒杯站起来，顺势一弹指。
一缕冰晶刺进了李村长身体里。
“李村长，你说的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要我说呀，你这痒痒病本来就好了！”
“可是呀，你一动坏心眼，犯贱，想害人，这病呀还得犯！”
“这就叫旧病已去，新病又生！”
李村长哈哈大笑。
“你他吗唬我？”
刘三在一边帮腔。
“装神弄鬼！”
苏三叔更是不满开口。
“王小虎，你怎么和村长说话呢？？”
“你这小小村医，想不想干了？”
王小虎笑笑，突然打了个响指。
李村长本来站得好好的，手里端着酒杯，一只手叉着腰，雄心万丈。
突然，他的手一抖，一杯酒全洒身上了。
苏三叔为了表忠心，急忙抽出纸巾来给李村长擦拭。
“哈哈哈！”
李村长突然大笑起来。
人们也跟着嘿嘿嘿笑了起来，同时立起耳朵来，等待着李村长的继续发言！
李村长摔杯，身子砸在桌子上，疯狂打滚！
众人：“？？？”
这才一杯酒呀，也不能醉成这样吧？
接着他们看到李村长像是发了疯，十根指头把自己脸上的纱布全都挠了下来。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对。
一片慌乱中，李村长的最新指示喊了出来。
“痒……”
“痒死我了！”
“王大夫，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