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老妇人死了，不然他或许能问出点东西。
他蹲下身体，盯着帛纸上的山川地势图。
“九州共主为女帝...”
“这张舆图上的地名，是‘洛阳’？”
“洛阳城？！”
叶白抬头望向天空。
夜色浓厚，繁星闪烁，月亮清澈，照耀着天穹中的九个太阴。
洛阳...九州共主？
“洛阳是九州重中之重的圣京，历史悠久，据说是九州鼎盛时期的都城，九州最繁荣昌盛的古国都城。”
老人虚弱道：“九州共主是女皇陛下...”
“女皇陛下...”叶白喃喃，“女性帝王？”
“不错，她才是九州真正的主宰。”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轻，像风中残烛。
叶白看了她半晌。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死？”
老妇人闭紧双眼。
“你不怕死吗？”
老妇人依旧没有回应。
叶白叹息，从怀里掏出一枚血淋淋的心脏，丢给老妇人。
“吃吧。”
老妇人的脸孔僵硬片刻，接过心脏塞进口中咀嚼。
心肺被她一口吞下，血浆沾湿了她的衣裳，仿佛随时会炸开。
叶白捂住鼻子退后。
“你...”
老妇人吐出心脏的同时，胸腔鼓荡，发出尖锐的嘶吼。
她的皮肤迅速干瘪下去，眼耳口鼻喷涌血液，皮肤下隐约有蠕动的筋络浮现。
匕首尖抵住青砖裂痕，朱砂从老妇人脖颈蜿蜒至叶白靴底。
青铜蛇形扳指突然震颤，九尊环列玄室的青铜鼎同时发出蜂鸣。
“第八次了。”
他抬脚碾碎爬过血泊的尸蟞，刀尖沿着老妇人腹部月牙状疤痕游走。
尸身突然抽搐，皮下筋脉竟如活蛇般缠住匕首，锈蚀的青铜刃面浮现出星斗纹路。
帛纸上的洛阳城突然渗出黑血。
叶白扯开老妇人襟口，三枚玉琮串成的项链正在锁骨间灼烧出焦痕。
“邙山为枕，洛水作衾......”
他蘸着尚未凝固的尸血在鼎耳书写，九个篆文刚成型就被鼎身锈斑吞噬。
西北角的铜鼎轰然倾倒，鼎腹裂开蛛网状纹路。
叶白甩出缠在腕间的银链钩住横梁，却见鼎中涌出的不是陪葬品，而是粘稠如蜜的月光。
那些液态银辉漫过老妇人干瘪的胸膛时，竟凝结成半幅残缺的星图。
“要借尸还魂？”
他冷笑，将匕首插入星图中央。
青铜扳指突然咬破指尖，血珠坠入银辉的刹那，整座玄室的地砖开始翻涌如浪。
九鼎表面铜锈簌簌剥落，露出内层密密麻麻的甲骨文，每个字都在渗出血珠。
老妇人空洞的眼窝突然涌出萤火，腐坏的声带发出金石相击之声：“戌时三刻，太阴当蚀。”
叶白猛地扯断玉琮项链，其中一枚竟化作活着的玉蚕，啃噬起他掌心血迹。
玄室穹顶的二十八宿星图开始顺时针旋转，砖缝间渗出带着鱼腥味的黑雾。
“装神弄鬼。”
他撕下染血的衣襟蒙住口鼻，却发现帛纸上洛阳城的位置正在隆起。
墨线勾勒的城墙渗出朱砂，护城河里漂浮的竟是自己的倒影。
那倒影的左手没有扳指，反而握着半截断裂的青铜剑
银链绷成满弓的刹那，腥甜月光突然凝固成冰。
叶白盯着自己倒影里缺失的青铜扳指，匕首在掌心旋出残影。
“当啷”
刃尖撞上铜鼎的瞬间，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突然悬停半空。
地面涌动的砖浪突然凹陷成漩涡。
他踉跄半步踩住老妇人尚未僵硬的脚踝，却发现那些渗着朱砂的砖缝里钻出细密银丝，正沿着青铜鼎的裂痕编织星芒。
玉蚕啃噬过的地方泛起青鳞，皮下血管突突跳动如蛇信。
“戌时三刻......”
他咀嚼着老妇人最后的呓语，匕首尖端挑起半凝固的月光。
银辉顺着刃槽流淌时，竟在青砖上蚀出洛阳城防的微缩沙盘。
护城河里的倒影突然仰起脸，断裂的青铜剑刺破水面。
九鼎同时震颤。
西北角倾倒的铜鼎内壁，甲骨文渗出的血珠突然逆流成线，在穹顶星图投下赤色经纬。
叶白扯开被玉蚕咬破的衣襟，胸膛上三年前留下的月牙疤正在发烫。
那形状竟与老妇人腹部的伤痕完全吻合。
“原来你才是钥匙。”
他屈指弹响青铜扳指，蛇形纹路突然睁开碧色竖瞳。
帛纸上的黑血漫过洛阳二字，城墙豁口处涌出汩汩清泉，带着墓室不该有的牡丹香。
青铜扳指突然发出尖锐蜂鸣，叶白左手不受控制地按在西北角倾倒的铜鼎裂痕处。
甲骨文渗出的血珠顺着鳞状纹路攀附而上，在他掌心凝成半枚凤凰印。
“钥匙配锁孔...”
叶白盯着掌心血印，突然扯开老妇人衣襟下摆。
月牙疤痕下方三寸，暗青色的凤凰纹身正在褪去伪装的尸斑。
玄室穹顶传来砖石错位的闷响，二十八宿星图裂开蛛网状缝隙。
叶白拽着银链荡开时，腥甜黑雾已凝成实质化的触手，老妇人干瘪的右手突然抓住他的脚踝。
“戌时三刻...”
腐坏的声带摩擦出金石之音。
“太阴当蚀九鼎鸣。”
叶白反手将匕首钉入尸身天灵盖，刃尖与头骨碰撞迸出火星。
玉蚕突然从他指缝钻出，发狂般啃食老妇人眼眶里渗出的萤火，通体由青转金。
“你吃的是守陵人的瞑目砂？”
叶白瞳孔骤缩，腕间银链绞住玉蚕七寸。
蚕身突然炸开成金粉，在空中凝成洛阳城微缩投影，护城河的位置正与九鼎排列完全重合。
西北角铜鼎突然射出血色光束，穿透星图裂隙照在叶白胸膛。
月牙疤痕泛起青铜光泽，皮下竟浮现出细密甲骨文。
他扯开衣襟盯着变幻的文字，突然冷笑出声：“原来女帝的守墓人，都留着凤凰血。”
地面砖缝里的银丝突然绷直如弦，九尊铜鼎在轰鸣声中移位。
叶白踩着七星步避开翻涌的黑雾。
匕首尖端挑起老妇人脖颈渗出的朱砂，在鼎耳刻下连山纹。
“坎位转离宫，震巽换乾坤——”
随着他脚踏禹步叱出咒诀，铜鼎表面剥落的锈斑竟在空中组成洛书图形。
玉蚕化成的金粉突然聚成箭头，直指老妇人腹部月牙疤痕。
叶白扯下青铜扳指按在疤痕处，蛇形纹路突然活过来般游入尸身。
皮下筋脉如蛇群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