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静了一会儿,杨长林突然连笑几声,“陈县长职务越来越高,手段也越来越厉害,走一步留一步。
我服了。
投标的事就按陈县长的意思办吧,我就不打扰陈县长时间了,我先告辞了。”
杨长林朝陈常山和万玉明都拱拱手,没等陈常山回应,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出了办公室。
哐当,办公室门重重关上。
万玉明立刻看向陈常山,“陈县长。”
陈常山一摆手,“把投标书送给秦总吧。”
万玉明应声是,“是按程序办吗?”
陈常山脸一沉,“当然按程序办,任何一家公司都得按程序办,没有特殊!”
万玉明立刻道声好,拿着文件袋,匆匆回到自己办公室,找到车钥匙,正要走,孙良敲门进来。
万玉明道,“孙主任,有事回来说吧,我得去趟项目组。”
孙良看眼万玉明手里的文件袋,“万主任,我就说一句话,刚才从陈县长办公室出来的是不是杨市长的儿子杨长林?”
万玉明下意识把文件袋放进包里,“是,怎么了?”
孙良忙笑道,“没什么,我刚才看他从陈县长办公室出来,脸色很不好看,然后去了牛县长那。
我以前听郑好说杨长林和陈县长关系不太好,我担心他在牛县长那说陈县长的坏话,所以过来和您说一声。
您如果觉得我担心的对,可以去提醒一下陈县长。
我直接和陈县长说,我怕陈县长。”
孙良顿顿。
万玉明点点头,“明白,杨长林没走。”
“没走!”孙良立刻附和。
万玉明拍拍孙良胳膊,“我知道,你去忙吧。”
孙良刚要转身,万玉明道,“孙主任,你和陈县长谈了吗?”
孙良道,“谈了。”
“陈县长的意思?”万玉明问。
孙良把陈常山的话重复一遍。
万玉明听完,笑道,“我就说嘛,陈县长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以后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好干吧。”
孙良连声称是,走了。
万玉明想想刚才孙良恭顺讨好的样子,不禁轻叹声,圈子里最怕站错队,一旦站错,就是把自己送上绝路。
幸亏孙良只是个小棋子,陈常山也有容人之度,否则孙良这副主任就是当到头了。
出了办公室,万玉明又敲开陈常山办公室的门,陈常山正要再去会议室,看到万玉明进来,一愣,“还有事?”
万玉明立刻上前把孙良的话重复一遍,最后还特意强调,这都是孙良看到的。
陈常山沉默片刻,淡淡道,“杨长林想去谁的办公室,那是他的自由,我们只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
你赶紧去送标书吧。
我也得去把剩下的会开完。”
说完,陈常山径直走向屋门。
万玉明顿顿,好淡定,忙跟上。
到了门前,陈常山突然停下脚步,回身看向万玉明,“刚才的话,不要和其他人说,传到牛县长耳朵里,会让牛县长以为是我们刻意安排孙良这么干,县府刚调整完,这对县府的团结不好。”
万玉明立刻应声是。
两人出了办公室,陈常山边往会议室走边边皱皱眉,本来他对孙良已经不计较了。
可孙良刚才的举动却让陈常山感觉不舒服,孙良当初能被提为县府办副主任,是郑好和牛大远共同安排的结果,郑好倒了,孙良想讨好陈常山可以理解,但他却以出动出卖牛大远的方式来讨好。
这就有点卖主求荣。
这种人就像墙头草,心里没有定数,哪头势大往哪头倒,甚至不惜忘恩负义,卖主求荣。
这种人不可用。
孙良万万没想到,他刻意的讨好却让陈常山再次低看他。
此刻,牛大远办公室内。
牛大远正在专心为花修剪枝叶,牛大远戴着眼镜,手里拿着花剪,就像一个专注的老花匠。
杨长林在旁边看得生气,“牛县长,我说了半天,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就弄这点破花,你这县长还能不能做了主。”
杨长林顺手把花剪从牛大远手中抢下,扔到花盆里。
牛大远拍拍手上的土,“你让我说什么?”
“当然是万悦城招标的事,你是县长,不能光让他陈常山做主啊。”杨长林道。
牛大远到了桌后,坐下,喝口茶,“长林,你知道我昨天去哪了吗?”
“去哪了?”杨长林也坐下问。
牛大远道,“我去看刘文昌了。”
“刘文昌?”杨长林一愣,“他不是在里边吗?出来了?”
牛大远点点头,“是出来了,保外就医,人病的已经脱相了,只剩皮包骨,医生说坚持不了几天了。
想当初,他可比我的身体好,他打羽毛球,游泳,样样在行,我一直以为我会走在他前边,没想到啊。
这都是因为这几年他在里边待着,心情不好,久郁成疾。
看得让人心痛。
郑好和肖梅也进去了,我虽然还坐在这,但已经是孤家寡人。
不争了,争不动,也不想争了。
种种花,喝喝茶,保养好身体,这才是大事。
其它的,让年轻人去干吧。
争,也让年轻人去争吧。
长林,你喝喝我这个茶,这是我自己配的,口感好,还能养生。”
牛大远拿起茶壶给杨长林倒杯茶。
茶香飘逸,确实感觉是好茶。
杨长林却丝毫没有兴致,冷冷看着牛大远,“牛县长,你这是要隐居山林的节奏。”
牛大远一摆手,“不,与世无争。”
杨长林冷哼声,“对,与世无争,可你能躲得开吗,你现在还在这个位置上坐着。
等你离任了,想找个好地方颐养天年,那也得我家老爷子点头。
牛县长现在就摆出与世无争的样子,太早了吧。”
说完,杨长林拿起茶杯喝口,立刻又吐进垃圾桶,“牛县长,恕我直言,你这茶配的不怎么样?
心不静肯定配不出好茶。
俗世人还是说俗世事,咱们还是说招标的事吧。
老爷子也知道我来了田海。
陈常山撅了我,老爷子能接受,因为我和陈常山一直不对付。
可牛县长如果也撅了我,老爷子就难接受了,必然咱们一直是一家人,一家人这么做,那就是忘恩。
牛县长肯定不是忘恩的人。”
杨长林将杯中茶一口干了。
咚。
茶杯重重放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