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常山说完,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静。

    良久,王文清轻笑声,“陈县长工作能力强,嘴也厉害,我说不过陈县长。

    我只想问陈县长一个问题。”

    陈常山道,“问。”

    王文清深深吸口气,“我是不是组织任命的田海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县长?”

    “当然是。”陈常山道。

    王文清点点头,“既如此,我对我分管的领域有没有自主决定的权力?”

    陈常山还未回应。

    王文清接着道,“陈县长,你是常务副县长,但文教卫生是由我分管,不是你分管。

    关于一中的事,我都向牛县长请示过,牛县长都认同了,你却全盘否定。

    我认为陈县长是越俎代庖,目的不是为了一中的学生,是其它。

    所以针对陈县长提出对一中的三点要求,我只能认同前两点,暂停宣传的事,我不认同。

    如果陈县长一再坚持,我只能向牛县长反应。”

    王文清展现了最后的强硬。

    陈常山平静听完,“王县长说的其它我都认同,只有一点,我必须解释清楚,我今天中午去一中,没有其它目的,就是了解一中的真实情况。

    我这么做绝对不是针对王县长,也无意干涉王县长的工作,但是看到学生吃这种饭。”

    陈常山指指面前的餐盒,接着道,“我就不可能坐视不管,我认为我对一中提出的三点要求完全合情合理。

    如果不是考虑文教卫生是由王县长分管,我对一中提出的要求会更严厉。

    王县长如果不能接受,可以向上反应。

    但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陈常山也不松口。

    王文清顿顿,“陈县长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就告辞了。”

    说完,王文清起身就走。

    陈常山也站起身,目送王文清出了办公室。

    砰!

    屋门重重关上。

    陈常山缓缓坐下,拿起座机话筒正要给孙元茂打电话,又把话筒放下,王文清肯定是去找牛大远了。

    再等等。

    果然王文清出了陈常山办公室,直接到了牛大远办公室。

    牛大远正在看一本养生书,刘文昌前两天病死在了医院,这对牛大远的心理冲击很大,牛大远现在更注重养生。

    昨天有人送他本道家养生书,据说还是珍藏孤本,牛大远立刻如获至宝,得到书后,就开始认真研究。

    王文清突然敲门进来,打扰了牛大远的兴致,牛大远把书放下,看向对面一脸阴沉的王文清。

    “王县长,你这是怎么了?”

    王文清边喘边道,“牛县长,他陈常山也太目中无人了,他不就是个常务副县长吗,还没做到您这个位置,他就什么都想管啊。”

    牛大远立刻朝王文清摆摆手,“有什么话坐下慢慢说,不要动气,气大伤身,对身体不好。”

    王文清坐下。

    牛大远道,“到底怎么回事?”

    王文清即把陈常山去一中的事讲了。

    牛大远听完呵呵笑了。

    王文清忙道,“牛县长,您觉得这好笑吗?一个常务副县长居然装扮成装修工去了一中,这像什么话!

    这要传出去岂不是损害县府的形象。

    也就陈常山这种人能办出这种事。

    哼!”

    王文清既不满又不屑哼声。

    牛大远接上话,“你说对了,也就是陈常山能做出这种事,你我都做不出来。

    你我都是循规蹈矩一步步走到今天,做什么事都要先想想和自己的形象是否相符,和自己的职务是否相符。

    结果就被常规束缚住了手脚。

    陈常山则不同,他当初在招商局起步就是靠打破常规,后来他也常做些打破常规的事。

    这不仅没让他受损,反而步步高升。

    看来人若想成功,先得有打破常规的胆量。”

    牛大远轻敲桌上的养生书。

    “牛县长是在夸陈常山吗?”王文清问。

    牛大远没否认,“是。”

    王文清顿急,刚要回应,牛大远一摆手,“王县长,你不要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有打破常规的胆量吗?”

    “我。”王文清一时语塞。

    牛大远看着他,一笑,“文清,我们认识多年了,我了解你,你是个心气很高,胆量不足的人。

    你没有打破常规的胆量。

    让你脱去这身衣服,扮成装修工去做一些事,你也放不下那个面子。

    你的最大优点就是和气,也正因为这个优点,当初提你为副县长,大家才都没有异议,都认为与和气的人好相处。

    怎么,当了副县长,和气的优点就没了?

    被人怼两句就受不了了?”

    牛大远始终笑看着王文清。

    王文清急忙辩解,“牛县长,这不是怼两句的问题,这是陈常山干涉到了我的工作。

    一中的事我都想您请示过,您也是同意的。

    陈常山现在把一切都否定了,这不仅是针对我,是对您的否定!”

    王文清把球踢到了牛大远脚下。

    牛大远没接球,反而一笑,“文清,当初你向我请示完,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一中的事还要及时去向陈常山沟通。

    你及时与他沟通了吗?”

    “我。”王文清稍一迟疑,牛大远接上话,“没有吧。”

    牛大远目光直盯在王文清脸上。

    王文清不得不承认,“是没及时沟通,我认为我已经向您请示了,您也同意了,一中又是我分管的领域,我为什么非要与他沟通。

    陈常山和我都是副县长,他前边只不过比我多两个字,您同意了,我就没有与他再沟通的必要。”

    王文清依旧不服不忿。

    牛大远点点头,“文清,我刚才说得没错,你是被常规束缚住了。”

    王文清一愣,看向牛大远。

    牛大远也看着他,“按常规只要我还是田海的一县之长,我还在这间办公室里办公,我同意的事,你就不必再与陈常山沟通。

    可现实不是这样,现在的势在陈常山那边,有些事不与他及时沟通,被他抓到了毛病,还真不好办。

    孙元茂分管宣传,如果你和陈常山到陈常山那打官司,你认为孙元茂会支持你,还会支持陈常山?”

    “当然是支持陈常山?”王文清脱口而出,“县里都知道孙元茂和陈常山关系不一般。

    陈常山老婆还是宣传部副部长。”

    牛大远点点头,“对,你还没完全糊涂,我的话在孙元茂面前都不如陈常山管用。

    所以上次我才和你说,一中的事涉及宣传,你一定要及时和陈常山做好沟通。

    结果你没听我的,就像你不愿意脱下这身衣服扮成装修工一样,你放不下脸面,打破不了常规。

    关键陈常山能放下脸面,打破常规,就抓到了一中的毛病,你就被动了。

    这就是你失利的根本原因。”

    牛大远一指王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