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娇娇微微抽了一口气：“那必然是后宅阴私手段了。”
君九悔冷笑：“既得利益者，多半有嫌疑。”
“以我这种出身的女人，别说红杏出墙了，直接将男人带回来家里的事儿，我都敢做！”
“可我那亡母，肯定是不会的！”
她不但不是什么好人，甚至三观也是扭曲的。
当然，冷静的时候还不到变态的程度。
一旦把她逼急了，她疯批起来，也就跟变态差不离了。
余娇娇听她这么说，顿时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既是如此，如今君家人终于能回来了，是不是可以把过去的案子翻过来？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她是世家嫡女，后宅手段是明白的。
身为正统出身，她也一样，十分厌恶那些庶出的搞幺蛾子！
如果秦夫人的身份，是谋害原配换来的，那必须付出代价！
“呵！”君九悔轻声一笑，道：“到底……还是娇娇比较正气。”
大义凛然。
余娇娇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我对调身份，你不会像我这般吗？”
“不会。”君九悔坦言：“跟我无关的事，我不会为之浪费感情。”
一听这话，余娇娇难得在她面前展现出来不满：“怎么能说是跟我无关呢？”
她眼里有点受伤：“无论王妃把我当成什么人，我肯定把你当成是良师益友的！”
没说“朋友”。
而是：
良师、益友！
不仅是自己命运转折点上、给自己指点迷津的恩人；
还是自己将赤诚以待、用心相交的好朋友！
君九悔一愣。
她心里有微微震动。
知道余娇娇是自己的小迷妹，从这姑娘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她对自己完全没坏心。
更甚者，余娇娇其人，本就是实心眼的人。
但，她没想到：
她这种人，竟然有人把自己当成明灯、尊为良师益友？
君九悔，自幼孤苦无依，对人只有防备、做事只有看心情。
天地之间，一个在意她的人都没有；一个她在意的人也没有。
她没有后顾之忧，也没有前行动力。
从未想过，有人会对自己真心以待！
司徒舜于她，所说的什么喜欢、爱，她是不信的。
下属们对她的忠诚，她接受了。
但如果说完全把自己的生死交托，她是不敢的。
倘若他们有一天背叛自己离去，她也不会受到伤害，因为会觉得，那是情理之中。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原先要跟余娇娇来往，也不过是有利可图。
可自己虚情假意，别人真心相待……
这种感觉，让她胸臆之中多多少少有些酸胀！
“王妃，你这是不相信我的话吗？”余娇娇见她不说话，惊愣地看着自己，连忙又道：“我知道，我若说与王妃交朋友，那肯定是我高攀了。”
“但，即便明知道高攀，我还是想与你结交。”
“若你愿意把我当朋友，我当然很高兴！”
瞧这姑娘，一片赤诚！
君九悔忍不住问：“我要是不愿意呢？如果，我只是利用你呢？”
余娇娇嘴巴一瘪，道：“那我当然是伤心难过的，但……”
她又自己说服了自己：“那也是正常的呀！”
“朋友之间的来往，其实也是需要门当户对的。”
“阳春白雪，能与下里巴人成为莫逆之交的，凤毛麟角。”
“或许是有，但我认为，真正相处起来，肯定会有很多摩擦。”
“王妃才学惊人，各方面在我之上。”
“故而，我处于仰望姿态，你没把我当朋友，也不会影响我把你当做一生的挚友！”
君九悔：“……”
纵使她口齿伶俐，此时竟然也无言以对。
因为，这种说法，已经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了！
“王妃。”余娇娇说着说着，又笑了，道：“你不用因此有心理负担。”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若喜欢我，那皆大欢喜；你若不喜欢我，也不会与我往来了。”
“或者你非要说，你对我有利用之心。”
“我甚至觉得，能为你做点什么，我也很开心的！”
君九悔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事情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看戏吃瓜的话，她大概想说：瞧，故乡的百合花又开了！
女子之间真挚的感情，可比男女之间的情爱纯粹多了。
“我有些愧对于你。”她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句：“论真心，我君九悔这个人，也许真的没有。”
余娇娇却道：“没关系呀！”
她脸上依然带着笑：“王妃过去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如果要你对这个世间宽容，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期待。那是不现实的！”
“不过，王妃以前没有接触过真心，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呀！”
“咱就是说，你若是也喜欢我，那么哪怕回应我一点点，也就够了呀！”
君九悔：“……”
她依然无言以对。
“王妃，我觉得，你不要太过看轻自己。”余娇娇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冷漠之人？心冷且硬？”
君九悔苦笑，道：“不仅如此。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个疯子，不信任任何人，也不对任何人好。”
不想，余娇娇却摇头，道：“那你肯定想错了。”
“在我眼里，你其实对身边的人，都挺好的！”
“不信，你问问瑛姐，问问十三姐！”
“或者，在整个帝京的大户人家看看，谁身边的人，过得有王妃身边的人这般滋润的？”
这还真不是她吹出来的。
正常为奴为婢的，卖身伺主，本来就是低贱之人。
伺候主子日常起居是本职，挨打挨骂也是本职。
本就没有几个奴婢，能得主子当人看的。
哪怕不打不骂，那天生的主仆界限，也无可逾越。
譬如说，她身边的贴身丫鬟，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那也仅止于情意上跟姐妹一样。
真做姐妹？
不存在的！
主子可以对奴婢好，但奴婢若对主子有什么奢望，那就不对了。
奴婢，天生就是要为主尽忠，哪怕为主去死都是应当！
听言，君九悔挑眉。
心说：也许，是因为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