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岂能不明白范鑫这番话的意思。
很显然，陆启山跟许秋关系不错，起码也是后者看重的人才了。
意识到这一点，曹文原本打算退缩的想法完全没有了。
他开口道：“我不管你是不是教训手底下的医生，医生也是人，总得让人休息不是。”
陈思齐也看了过来，道：“小陆这状态不是很好，看着就是操劳过度，孙主任应该多给人放几天睡眠假。”
“的确，这是难得的人才，应当爱护。”
众人七嘴八舌。
孙恒脸上终于是挂不住了，他赶紧让陆启山坐自己旁边，随后笑着对众人道：“开个玩笑而已。我就是来问他几个问题，完事了就让他走。”
说了这话，众人才放弃声讨孙恒。
至此，孙恒才终于松了口气。
再看向陆启山时，他眼神颇有些复杂。
本来想骂几句，但最终孙恒还是忍住了，转而冷声问道：“田子昂是怎么回事？”
“我只有一件白大褂……”陆启山解释道。
“没人在乎你的白大褂，我想知道，田子昂以前的手术表现都很不错，为何这一次发挥得如此糟糕？”
孙恒看向陆启山。
陆启山经常给田子昂打下手。
田子昂手里那几台恢复效果最好的手术，基本上都有陆启山参与。
因而，要问具体情况，肯定是陆启山心里最清楚。
然而面对这个问题，陆启山却突然沉默了。
表情很是欲言又止。
孙恒自然看出了端倪。
他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不过最后考虑到周围人隐隐投来的目光，最终还是没有发作，而是和颜悦色地问道：“有什么说什么，我不会追究，也没人敢追究。”
听到这句保障，陆启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但，他往后看了看许秋一眼，顿时就有了些许底气。
于是他鼓足勇气，交代道：“田子昂的手术，都是我做的。”
话音落下，气氛突然安静得让人觉得诡异。
孙恒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盯着陆启山，半晌，终于确认对方没有说谎。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怪不得之前几次手术，没有陆启山打下手，田子昂就不开台。
以及难怪田子昂这次年会表现可以用灾难级来形容……
敢情他在瑞金拿到的荣誉，根本就是从其他医生手里薅来的！
这一刻孙恒有些恼怒。
剥削青年医生，这是他们主任医师才有的资格。
这田子昂虽说有背景，但也才三十来岁……竟然已经会利用这些资源了！
他并不在乎这个。
甚至，因为对方背后是田委员，还会因此叫好。
但问题是……如今田子昂代表的是瑞金，而且还是瑞金明面上最有实力的医生！
他的表现基本上就代表着瑞金的脸面！
原以为，第一轮手术是失常发挥。
但现在看来，那可能已经是田子昂的巅峰了。
之后的成绩会越来越差！
再这样下去，瑞金可能会成为这一届年会最大的笑话，没有之一！
想到这，孙恒脸色奇差无比。
他一咬牙，伏低身子离席，往梁承礼那边去了。
……
见到偷偷摸摸来到旁边的孙恒，梁承礼有些诧异。
他面带笑容，道：“孙主任。”
孙恒没有过多寒暄。
直接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梁承礼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不过这种表情没有持续太久。
当他再次看向台上的田子昂时，就再次恢复了儒雅的笑容。
随后他平淡地道：“田子昂不一样。有田委员在，随他胡闹，不会造成太大恶劣影响。”
孙恒笑容苦涩。
说来轻巧。
这首届大夏神外年会可就一次。
而且，可以预见，这大概率是往后所有年会中关注度最高的一届了。
毕竟今年有许秋的颈七互换术，有白巧乐队，还凑齐了本内克、莫雷蒂等等国际教授……
明年能有这个盛况吗？
恐怕能来今年一半的人就不错了！
没有了颈七互换术，大夏的神外年会不可能再吸引任何关注，注定会逐渐失去所有存在感。
而这唯一一届神外年会，可能会载入大夏史册。
瑞金或许就要成为长期笑柄了。
虽说孙恒并不是很在乎这个。
但……这事儿出在他当科室主任的时候，自己若是不能妥善解决，恐怕别想再进一步。
甚至于连自己的主任医师位置都可能坐不稳了。
这就关系到他自身的利益了。
怎么可能不重视。
梁承礼思索了片刻，然后道：“我会跟田委员通电话，你等着消息。”
听到这话，孙恒才总算是放心了一些。
而这时，戴楠的目光突然扫到了这边。
梁承礼下意识地心里一紧。
想让孙恒赶紧离开。
但下一刻，又立马反应了过来。
不是……我怕什么？
她戴楠在会议上耀武扬威，是上头暂时特许罢了。
如今年会已经开始，自己就安安分分待在边上，戴楠要是还敢过来找麻烦，那梁承礼也不必忍了。
不过，显然是梁承礼想多了。
戴楠并没有在这边停留哪怕一刻的目光。
下一瞬，视线便挪开了，又和许秋低声交谈起来。
……
“陆启山那边似乎有点事儿。”
此时戴楠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她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随后对着许秋说道。
许秋点点头，没有过于在意。
有他在，陆启山出不了什么事情。
不过这时候，陆启山刚好来送水了。
他情商还是很在线的。
并没有专门给许秋和戴楠递水，而是沿桌都发放了一瓶。
路过范鑫身边的时候，还特地说了声谢谢。
范鑫摆摆手，不以为意。
这件事情，对他这种级别的人来说根本无足挂齿。
动动嘴皮子的工夫，没有任何代价。
不过陆启山却依然记着这一份恩情。
尽管范鑫不在意，但这对于陆启山来说，无异于救他于水火之中。
他这种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好不容易得到几次善意，自然会深深地记在心底。
“去给许医生送水。”范鑫还是很看好陆启山的。
有能力、双商高，而且能隐忍，这种人只要给他一个合适的舞台，未来的成就不会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