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北突然的大声,犹如炸雷一般在钱主任耳旁响起,吓的他魂魄都差点离体飞出。
“还有你,滚过来跪下!”
目光一瞥,正是那狗仗人势的售货员。
脸上那些被木地板摩擦的伤口已经结痂,本就让她的面目显得狰狞,如今配上那怪异的表情,大晚上的真像个女鬼。
眼看着自己的靠山都跪下了,售货员当场不知所措。
正当她犹豫之际,钱主任直接一把揪着她的头发给扯了过来。
嘴里破口大骂,“你个小表子养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开玩笑,老子都跪下了,你还在那磨磨唧唧,是想让我继续挨几个耳刮子吗?
二人一起跪在地上,邵北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抬手指了指赖子头和二狗的方向,“一口一个泥腿子,一口一个买不起,知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今天不能让他们两满意,你们就跪到死也别想起来。”
此话一出,钱主任和售货员脸都要绿了。
他们最瞧不起的就是衣装破烂,走到哪都脏兮兮的乡下人了。
现在却被迫要像他们最看不起的人下跪道歉。
这何止是侮辱,简直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
“二狗,刚刚就看到你小子想动手,现在不正是时候了?”邵北努了努嘴,示意道:“还愣着干嘛,打啊!”
“邵北哥,我……”
二狗攥着衣架上的钢管,原地踌躇半天,愣是下不了手。
赖子头见状,毫不犹豫的从他手中将钢管抢过,径直走了过来。
临了,还不忘提醒一嘴:“邵北哥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别以为自己讲道理就是正人君子了。有时候善良反而是一种罪恶!”
“你小子怎么还拽上成语了,炫耀你成绩好是吧?”
被赖子头刺激了一下,二狗的狠辣也被激发了出来。
抬手将另一根钢管拿起,快步冲到了前面,直接朝着售货员的后背狠狠打了下去。
“啊!疼死我了!”
售货员一声惨叫,匍匐的身形一下子直挺了起来,整个身躯更是扭成了一个反向的弓字型。
她的双手试图弯到后背上去揉搓痛处,却怎么也勾不到,越看越显得怪异。
“感觉怎么样?”
“爽!”
二狗毫不迟疑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因为穷,因为落后,平日里可没少被人白眼。久而久之,骨子里都觉得自己是低等人,不配和城里的高等人讲话,甚至是相处。
然而邵北今天要教他的,就是人人平等。
身份地位的差异,不是不可弥补的。只有做的狠,才能站得稳。
“让你个臭表子满嘴喷粪,让你骂我泥腿子,老子打死你个贱种!”
自从一棍子打出了自信和复仇的快感,二狗紧接着又来了几下。
每一下,都伴随着心中怨愤的发泄,从而口中也伴随着反问的咒骂响起。
二狗下手的时候,还刻意掌握好了力道,这一点他可太熟悉了,平日里用竹棍子欺负其他同村的小孩,都是伤皮不伤骨。
售货员被打的惨叫连连,在地上不断的翻滚着,试图躲闪减轻痛苦,可她哪里逃得掉?
“大舅救我,我快要被打死了!我要是死了,我妈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售货员不断的哭喊着,声嘶力竭,甚至已经开始用亲妈当做威胁。
钱主任浑身发颤,冷汗早已经将面前的木地板都浸湿了。
他不断的深呼吸,甚至闭上眼睛试图装鸵鸟。
实际上,钱主任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更不敢管。
“你个丧良心的老东西,看着自己外甥女被打都不管,你不是我大舅,你就是一个死胖子!”
疼的实在是受不了了,售货员嘴里什么脏话都往外冒,几乎要和钱主任断绝关系。
仿佛只有这样,她心口的怨气才能发泄出来,才能遏制住身上的剧痛。
然而钱主任充耳不闻,选择了不管不顾。
一时间,售货员就像是一条菜花蛇那样,在地上不断的扭动身躯,狼狈的宛若一只小丑。
赖子头见状,缓缓将钢管别在了背后,默默退到了一旁,倒是没跟着一起打。
“怎么了,刚刚教训二狗的时候不是道理说的很透彻吗?”
邵北有些奇怪,赖子头属于早熟型,心机和城府成长的极快。
奈何他缺乏的就是二狗的那股狠劲,此刻终于是显现出来了。
面对邵北的质疑,赖子头嘿嘿一笑道:“我倒是想打,就怕下手没轻没重的,把人打废了就麻烦了。”
“女的不能打,那头猪还不能打吗?”
邵北勾了勾手指头,目光瞥向了钱主任。
“跟我有什么关系?”
钱主任猛地抬起头,大声辩解道:“是她一直在针对你们,为什么要打我?”
“真是不长记性,说了看你不爽了,要我重复几遍?”邵北靠在椅背上,一脸的不耐烦。
赖子头不再迟疑,直接一棍子甩在钱主任的后背上,冷声冷语道,“邵北哥最烦的就是事不过三,你同一个问题问了他三次,该打!”
“别打我,我错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钢管可比巴掌吓人多了,真的会打死人的!
钱主任蜷缩着身躯,双手在胸前不断抖动告饶。
这一次,轮到赖子头充耳不闻了。
他不比二狗,下手掌握不了火候,纵使没使出全力,打下去也是实打实的闷响。
整个屋子里,瞬间被这舅甥二人的惨叫声所充斥。
“打得好,打死你这个不讲亲情的老狗!之前跟我妈拍胸脯作保证的时候,那叫一个大尾巴狼。结果事到临头,你对我的死活看都不看一眼,怎么不打死你!”
售货员突然笑了起来,犹如魔怔了一样。
仿佛钱主任挨打,比世界上任何事情都让人值得高兴。
这狗咬狗的一幕,看的邵北直摇头。有时候啊,人性就是这样。所谓的亲戚关系都是狗屁,夫妻还是同林鸟呢,大难临头不也各自飞?
角落里,韩栋不断的吞着口水,脸上的血色已然褪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