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仕拎着雕花木匣，穿过青石长廊，匣中三百年份的雾隐灵玉，泛着温润青光。
守门弟子通报时特意压低声音：
“张长老正在训斥采药堂的人，您且稍等。”
话音未落，丹房里摔出个鼻青脸肿的外门弟子。
白仕整了整簇新的执事服，抬脚跨过门槛时，差点踩到滚落在地的紫云参。
“你这赔礼倒是新鲜。”
张长老瞥见匣中灵玉，冷笑声震得案上茶盏嗡嗡作响。
“当初在试炼秘境抢我侄儿机缘时，可想过要留余地？”
白仕将木匣轻轻放在案角：
“当时秘境凶险，晚辈若不抢先出手，令侄恐怕要折在九幽蟒口中。”
他指尖拂过腰间新挂的玄铁令牌，筑基期的灵力波动，惊得窗外灵雀扑棱棱飞走。
老头儿突然抄起茶壶砸过来，滚烫的茶水在空中凝成冰珠。
白仕不闪不避，任由冰珠在额前碎成齑粉，这是给张长老的赔罪礼数，接得住才有资格谈条件。
“好！好个敢作敢当！”
张长老拍案而起，袖中飞出七枚青铜算珠悬浮半空。
“加入我麾下，去年那批被扣的聚灵丹全数归你。”
白仕望着算珠摆出的阵图暗惊，这老狐狸竟把招揽条件都算准了。
刚要开口，门外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张老鬼又在欺负新人？”
王长老倚着门框抛接火灵石，发间金步摇晃得人眼花。
“还请张长老宽限几天，师弟刚刚晋阶到筑基修为，前途茫茫需要细致筹谋。”
“好！我等着，王长老可别半道截胡！哈哈哈哈！”
大厅里传来畅笑。
数日后，外门功德碑前炸开锅。
白仕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剿灭武国修士的甲等功名录里。
底下还缀着王长老的朱雀印。
蹲在碑顶嗑瓜子的灰袍弟子吹了声口哨：
“听说那武国探子是筑基中期，被白执事用黄阶极品飞剑，绞成了十八段。”
苏夜彤躲在人群后咬破嘴唇。
自从白仕筑基成功的消息传来，她案头的安神香就再没断过。
昨夜又梦见那柄滴血的飞剑缠住脖颈，惊醒时发现枕边落满扯断的青丝。
“苏师妹脸色这么差，莫不是练了合欢宗的心法？”
路过的弟子故意高声调笑。
她慌忙用衣袖遮住手腕的抓痕，却听见功德碑那边，突然喧哗起来。
白仕正带着两个杂役弟子往执事堂走，玄铁令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当夜子时，张长老的传音符，在苏夜彤房中燃起幽蓝火焰：
“万蛇谷的月见草该收了。”
七日后，巡逻弟子在谷口发现苏夜彤的碎玉簪。
旁边还有武国修士留下的剑痕深达三寸，残留的剑气里还带着漠北特有的砂砾。
刑堂验尸时，白仕正在三百里外的落霞镇，清点商队货物，栈掌柜捧着账本的手抖如筛糠。
虔元宗执法堂里。
“这留影石录得清楚。”
白仕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从卯时验货到亥时打烊，苏师妹出事时，我可是连茅厕都没去过半趟。”
刑堂长老盯着留影石里，清晰可辨的日晷投影，山羊胡翘了翘：
“倒是巧得很。”
话音未落，门外弟子来报。
在苏夜彤妆匣暗格里，搜出三年前试炼秘境的地图，某处标记赫然与张长老侄儿遇险的位置重合。
白仕走出刑堂时，春雨正淅淅沥沥打在青竹伞上。
他突然想起张庆尘说这话时的模样。
药园里，青衣少女甑月蹲在药田里，给大黄狗梳毛，裙摆沾着泥点：
“有些人就像雨后的毒蘑菇，看着鲜艳，根早就烂透了。”
灵药园的禁制还是老样子，白仕抬脚踹开篱笆门时，大黄狗兴奋的叫声，惊飞了满园彩翼雀。
张庆尘从丹炉后探出头，脸颊沾着道炉灰：
“白大执事如今好大的威风。”
“不及甑师姐深藏不露。”
白仕晃了晃从苏夜彤妆匣顺来的传音符，符纸边缘残留着淡金色阵纹。
“这种改良版留声阵，整个青云宗，只有灵药园在用。”
张庆尘往大黄狗嘴里塞了块肉脯，畜生立刻叼着肉溜到桃树后。
“我不过是给刑堂送了份阵图详解。”
她指尖绽开朵灵气凝成的优昙花，“谁知道苏师姐这般心急，赶着把留声阵刻在传音符上呢？”
甑月抱着大黄狗脖子，脖间柔荑贴着狗嘴摩擦。
白仕望着在桃树下打滚的大黄狗，突然伸手扯住张庆尘的袖角。
少女腕间的青玉镯泛起微光，映得他瞳孔里星河流转：
“下次换阵法核心叫我，万一张老狐狸……”
轰隆一声惊雷打断话音，雨幕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长老的贴身侍女，浑身湿透地撞进门来：
“白执事快回执事堂！张长老带着十二枚青铜算珠，往执法堂去了！”
白仕闻言心中一紧，与张庆尘对视一眼后，立刻拔腿向执法堂奔去。
一路上，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可他全然不顾，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张长老此番举动的意图。
待白仕和张庆尘赶到执法堂时，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张长老正站在堂中，面色严肃，手中的十二枚青铜算珠，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执法堂首座林清眉和数位执事围坐在一旁，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期待。
“张长老，您这是何意？”
一位刑堂长老率先开口，目光紧紧盯着张长老。
张长老清了清嗓子，扫视了一圈众人，缓缓说道：
“今日我来此，是要为白执事证明清白，同时揭露苏夜彤的罪行。”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窃窃私语起来。
“苏夜彤那贱人，表面上装得柔弱无辜，实则心思歹毒。”
张长老继续说道，“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行贿，妄图陷害白执事。”
说着，张长老拿出一份卷轴，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苏夜彤与一些人的往来账目，其中不乏数额巨大的财物交易。
“这是我近日派人调查所得，苏夜彤为了让某些人，在白执事的事情上做手脚，送出了大量的珍贵灵材和丹药。”
张长老将卷轴扔在桌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白仕站在一旁，心中暗自冷笑，没想到张长老为了明哲保身，竟能如此果断地抛出苏夜彤。
不过，这也正合他意，少了苏夜彤这个隐患，他在宗门内的日子也能安稳许多。
“如今真相大白，白执事是被冤枉的，还望各位长老明察。”
张长老对着众人一拱手，说道。
刑堂长老拿起卷轴，仔细查看了一番，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既然如此，白执事的嫌疑便可洗清了。
至于苏夜彤，虽已死，但她的罪行也不能就此放过，需通告全宗，以儆效尤。”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白仕心中松了一口气，对着刑堂长老和张长老一抱拳：
“多谢各位长老明断，白仕定当为宗门尽心尽力。”
雨渐渐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青云宗的大地上。
白仕望着天空，思绪回到那份锦囊。
“这张师叔和大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