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刀子带出的鲜血,像是喷泉一样喷涌而出。

    云枝终于倒了下去。

    “云枝!”

    夜承宴身形发颤,他蓦地上前,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捂住云枝胸口的伤口,想要阻止血液继续向外流。

    可是红色的液体,仍然顺着指缝向外溢出。

    他低声爆了句粗口,几乎是狂躁的质问。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还在流血!云枝,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别离开我!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敢离开!”

    云枝无力的躺在地上,平静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她能清楚的感受到,生机从身体里流出的感觉。

    曾经发生的事,像是过眼云烟一般,在这一刻随风流逝。

    原来要死的感觉,就是这样。

    她的意识仿佛化身成了一朵云,慢慢的飘上天。

    也没有很疼。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下以外,她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云枝知道,这是系统给她的那把刀子带来的神奇功效。

    “云枝!云枝!只要你别死,我什么都可以做。”

    夜承宴半跪在云枝旁边,几乎崩溃的祈求,最终留下悔恨的眼泪。

    他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剜掉了一块。

    人只有失去的才会知道什么是最珍惜的。

    泪水吧嗒砸吧嗒在脸上,湿腻的感觉,让云枝眉头一皱。

    太恶心了。

    她马上就要死了,夜承宴为什么还要恶心自己。

    云枝想要躲开,可全身像是铁铸成的一样,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她唇瓣嗫嚅,想要挤出“恶心”这两个字,可惜她浑身上下早没有了力气。

    夜承宴低下头,将耳朵抵在她的唇边,这才听清她说的什么。

    恶心两个字,让夜承宴整个人僵住。

    “云枝,我就这么让你恶心吗?”

    夜承宴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生气还是不甘,可更多的还是害怕。

    云枝不离不弃的陪在他身边十余年,对他来说,她早就是她无法割舍的血肉。

    哪怕云枝一次次的提过离婚,夜承宴也从没想过她真的会离开他。

    如果早知道……如果……

    可惜没如果。

    他一瞬间泄了力气,颓废的坐在地上。

    夜承宴低声喃喃自语,“没关系,等你好了,我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再不会因为别的女人伤害你,我们还会像是以前一样,幸福一辈子。”

    他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云枝听。

    云枝懒得回应,也无法回应夜承宴。

    他们已经没有以后了。

    总算是能够解脱了……

    禁锢她的枷锁,在这一刻解开。

    她喉间涌出阵阵腥甜,红色的血,从口中涌出。

    她半个身子几乎都被染上红色。

    夜承宴整个人僵在原地。

    红色布满了他整个世界。

    “云……云枝。”

    云枝怎么又吐血了?

    虞白苏不是说,她嘴里含着血包吗?

    他脑海里一片混乱,接着夜承宴近乎绝望的发现,云枝的鼻腔和双耳也在流血。

    医生,医生怎么还没有来!

    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门外的人还没进来,便大声叫嚷着。

    “爸爸!我才不要那个坏妈妈!我要苏苏阿姨当我的妈妈!爸爸,我们不要那个坏女人了。”

    “啊……爸爸,你把妈妈杀了!”夜泽刚一进来,看到病房里的一幕,向后退了两步,撞到紧跟在他身后的虞白苏怀里。

    病房里确实像是案发现场一般。

    夜承宴没有回应夜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云枝。

    虞白苏看清病房里的情况,差点尖叫出声。

    她两只手死死地捂着唇,才没有叫出声。

    虞白苏也以为,夜承宴把云枝杀了。

    她可不认为,云枝舍得自杀。

    虞白苏扫了一眼云枝身旁的刀子,害怕过后,第一反应就是想着,怎么样毁尸灭迹。

    反正云枝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夜泽和夜承宴也没有什么亲人,她就算是死了,应该也没有人会发现。

    云枝死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她做夜氏集团总裁夫人了!

    手掌下,虞白苏勾了勾唇。

    下一秒,门外由远到近的脚步声,让虞白苏慌了神。

    “承宴,外面来人了!”她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夜承宴,连忙说道。

    夜承宴依旧一点反应也没有。

    很快虞白苏便冷静下来。

    她怎么忘了,这里是夜承宴的地盘,来的人肯定也是夜承宴的人。

    一想到来的人是帮手,虞白苏便舒了一口气。

    很快,三四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走了进来。

    他们看到病房里的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

    几人面面相觑,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夜承宴抱着云枝摇摇晃晃站起身。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红色的血液,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声音更是阴鸷可怕。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点过来救人,要是她出一点事情,你们也别干了!”

    医生打了一个寒颤,回过神。

    “是!”

    虞白苏看着,抱着云枝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冲出病房的夜承宴,总算是反应过来,她误会了什么。

    夜承宴根本没对云枝出手。

    或者说,夜承宴根本就不想云枝死!

    虞白苏心中的喜悦,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垂落在一侧的手一点点收紧,尖锐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她仿佛根本察觉不到痛一样。

    她心脏处,像是漏风的风箱一样,呼哧呼哧漏气。

    “苏苏阿姨,我,我妈妈会没事吧。”夜泽哭嚎着,一只手求助的抓着虞白苏的衣角,恳求的看着她,想要听到她说出肯定的答案。

    “谁知道呢。”虞白苏声音又轻又小。

    她眸子里闪过一抹恨意。

    如果可以,她一样那个小贱人死在这里。

    只有她死了,自己才能上位。

    死吧!她死了对谁都好!

    虞白苏心里充满恶意的想着。

    她低头看到夜泽涕泗横流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嫌弃,不着痕迹的拽出自己的衣角。

    “应该会没事吧,阿泽,这次你妈妈要是好了,你可一定要听你妈妈的话,哪怕是你妈妈像是以前一样,让你好好学习,不让你玩游戏,吃外面的东西,你也不能和你妈妈顶嘴了。”

    虞白苏半蹲下身,温柔的揉了揉夜泽毛茸茸的脑袋。

    夜泽抽噎了两下,抹了一把眼泪。

    他顿了顿,原本清明的眼神又变的混沌起来。

    “我不要!那我宁愿她永远不要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