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您冷静一些。”
崔仲漓站在萧安然身后,眼底尽是掩不去的担忧:“林小哥一定会没事的。”
萧安然回身,面上带着倦意:“夜七传消息来了吗?”
“好消息。”崔仲漓点头:“您猜想的果然没错,那个所谓的掌柜的真的有问题,夜七传消息来说已经混入他们之中了。”
“现在咱们能做的就只有等。”
“崔先生,你说是不是我的错?”萧安然目光微微颤抖,身子颓然的坐在床前,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等着崔仲漓的回答兀自摆了摆手:“回去吧。”
“这里的事情无须你操心,抓紧时间回京城去。”
“东家……”崔仲漓欲言又止,他知道萧安然现在已经听不进去什么劝告了,但是他不能让她这样被那些无谓的愧疚所折磨。
“东家,这不是您的错。”
“我们都知道您对林棋充满了期待,包括他自己,他是那样的敬仰您,现在更不是妄自菲薄的时候。”
林棋是那样的倾慕她,那个少年看向萧安然目光里流转的情绪崔仲漓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他也知道林棋不说也不能说。
少年人的感情来的快,只希望能再看清楚现实时去的也快。
“我知道。”萧安然眼底朦胧着湿意,她摆了摆手崔仲漓没再说什么起身退了出去。
屋子里瞬间便空空荡荡,空气静的只能听到她自己沉重的呼吸。
萧安然伸手轻轻的抚在小腹,那里正无声的孕育着她所期待的那个孩子。
可也正是这个孩子,让她束手束脚。
快了,就快了吧,小腹已经渐渐隆起,腹中的孩子也早已经成型,萧安然期盼着,还是有所期盼着这个孩子的降生,让她可以将上一世的亏欠弥补。
可是现在摸着隆起的小腹,感受着里面那道与她血脉相连的触动,她的心里却一片空寂。
她想过,这片山里存在的秘密,可若是打开这秘密的钥匙是林棋,那她情愿做一世的傻子。
一定,一定会找到他的,崔仲漓说的对,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夜七已经如她所想的深入,事情定然会有转机。
林棋那小子素来机敏,一定不会出事的!
一定!
天色渐渐阴沉,山中被一片浓雾笼罩,地面上漆黑一片在小雨稀淅淅沥沥下渐渐打湿。
砖瓦房中的木质结构尽数烧毁,整间屋子只剩下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外壳,一个身着长衫的男人看着这火后的场景,面上却没有半点表情。
“大人,人醒了。”
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躬身而立,面上恭敬的看向身前的这个男人。
男人闻言点了点头,又看了眼烧毁的房屋而后才转身朝着所指的方向走去。
“呃,咳咳!”林棋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着,四肢无力的躺倒在床上,只能勉强的侧过头去,让呼吸变得通顺一些。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林棋眯着眼看向屋外的来人,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就在这男人身后,他的看管者一改往日的面无表情,恭顺的站在一片随时等候男人的差遣。
屋子里一瞬间静谧了下来,互相打量的两人谁也不曾开口,男人对上林棋那毫无畏惧的目光,唇边忽然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你叫什么名字?”
“林棋。”林棋顿了顿选择如实相告。
“林棋。”男人点了点头,踱着步走向床边:“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他没有等着林棋的回答,自问自答的说道:“两天,整整两天。”
“两天时间足够我将你查个清楚了。”
“林棋,棋珑阁的东家,商队的领队,赈济处的策划人,对吧?”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棋身下的手紧紧的握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痛苦逼迫他头脑尽快清晰起来。
男人的动作确实很快,能够将他的事情查的大差不差,不过没关系,他所查到的那些并非真相,而真相自然是由他来说。
“呵!”林棋笑了一声,动了动压在身下早已经麻木的手臂,这才缓缓开口:“你错了。”
他挑了挑眉故作轻松:“首先,我不是棋珑阁的东家。”
“更不是什么领队。”
他的双眼紧紧的盯着男人,眼底一片赤诚。
他说的都是实话,自然是没有半分作假的迹象,林棋所做的只是将实话挑了一部分拿出来说而已,这样算不得撒谎。
“棋珑阁的掌柜名叫崔仲漓,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在我被你们抓来的时候,他刚到陇西不久。”
“我只是棋珑阁的一个学徒,陇西人逃难被收留了而已。”
“你看,两天时间你也没查出来什么东西。”
男人本就对他这个年纪便能做到东家而心存疑虑,因此听到林棋的解释心底其实已经认可了大半,但是对方面对着自己却丝毫没有畏惧,这一点反倒是有些可疑了。
“你烧的我的房子,想好要拿什么赔了吗?”
“银子?”林棋苦笑了一声,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没有银子。”
“商行也不可能替一个学徒出银子赎身。”
“一条贱命,早该死在天灾里了,你要那就拿去好了。”
林棋说着,干脆的躺了回去,站在男人身后的人见状上前就要拽他起来,却被男人摆手给拦了下来。
“那我问你,你怀里护着的那个盒子里装的账本是做什么的。”
他没有问他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显然是已经打开看过了。
不过,林棋其实觉得有些奇怪,屋子里那些本应该十分重要的账目都被一把火烧了,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恨不得弄死他才对,可是为什么却反而将他救醒了呢?
还是说,其实那里面的账本根本就是掩人耳目,真正重要的东西并不在里面?
林棋眸子沉了沉,抬头直视着男人的眼睛:“屋子里那些账簿的用处,你们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当然。”男人沉沉的笑了一声:“我是问你,为什么独独保下那几本账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