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嗯”字，像是一盆冷水，从谢止盈头顶浇下，让她彻底凉透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胸口闷得发疼。
再争辩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连魏明勋都“倒戈”了。
她闭了闭眼，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湿意逼了回去，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她看向章清婉，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好。”
章清婉挑了挑眉，似乎对她这么快“认输”有些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
谢止盈没理会她的表情，继续说道。
“核心创意不变的前提下，我会按照你和魏总……刚才的意见，进行调整。”
她说到“魏总”两个字时，声音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像是在确认这个称呼还适用于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人。
“这就对了嘛。”章清婉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早这样不就好了？谢总，有时候啊，坚持是好事，但也要看清形势。”
她抬眼看向谢止盈，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宽容，“放心，我和魏总都会帮你把关的。”
谢止盈垂下眼帘，盯着自己交握在一起、指节有些发白的手，没再说话。
再说一个字，她都怕自己会失态。
谢止盈猛地站起身，没再看章清婉那张春风得意的脸，也没给魏明勋的侧脸留下半分余光，径直朝着会议室门口走去。
魏明勋还在用全身的力气压制着那股剧痛，但好在刚刚自己的话让系统很是‘满意’，已经缓解了不少。
等他呼吸正常后才发现谢止盈已经收拾东西离开了。
坏了！自己刚才那番为了给系统的话，一定让她伤心了！
“止盈！”
魏明勋赶紧转身，出声叫谢止盈的名字，声音带着一种他自己或许都没意识到的急切。
可谢止盈脚步顿也没顿。
“等等！”魏明勋推开椅子追了出来，几步就赶到了门外走廊。
章清婉看着这追出去的背影，轻笑了一下。
男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有意思！
谢止盈走得很快，魏明勋终于追近，伸手想去拉她的胳膊。
“止盈你听我说……我刚刚的话……”
他的指尖刚碰到她的衣袖，谢止盈就像是被什么脏东西沾染了一样，猛地往旁边一侧，避开了他的碰触。
她霍然转身，终于正眼看向他。
刚才那点受伤的神情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魏总。”她开口，声音异常平静，甚至比刚才在会议室里还要平静，但这种平静却更让人心头发紧，“还有什么指示？”
“我……”
魏明勋被她这眼神和语气堵得心口一滞，原本想好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刚才……情况有点复杂……”
他看着她，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圈，却发现自己嘴巴张了张，竟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该死的系统，到底要让他怎么样！
谢止盈看着他这副欲言又止，甚至有些狼狈的样子，心里那点残存的的期望彻底熄灭了。
她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刚才自己竟然还为他那几句维护的话感到温暖？
真是……好蠢。
“我看是挺‘复杂’的，复杂到魏总需要临时改变立场，来配合章总把这出戏演完。”
这话像是一记耳光，无声地打在魏明勋脸上。
他脸色瞬间更难看了几分。
“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谢止盈挑了挑眉，似乎不意外他会否认，“那是哪样？还请魏总赐教。”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离他更近了些，声音压低了些，却更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是我天真，以为魏总真是来主持公道的？”
“还是我愚钝，没看出来您二位早就……心有灵犀？”
魏明勋像是被她的话刺中了某个痛点，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却又强行定在原地。
他看着她，喉结滚动，却依旧说不出那句解释。
她真的误会了。
“我跟章清婉没有一点……”
宿主，继续说下去的话，就不是再是惩罚那么简单了
如果再不完成主线任务，我将缩短您的时间
机械音再次在魏明勋脑子里响起。
缩短……时间？
难道是……
就在魏明勋琢磨系统话的时候，谢止盈已经有了自己的结论。
再也不要对他有任何期待了。
她眼中的嘲讽慢慢褪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失望。
“算了。”她轻轻吐出两个字，像是给自己，也像是给他。
“魏总，”她重新拉开距离，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气，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方案我会改。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走向电梯间。
刚好一部电梯下行到达，叮的一声门开了。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纤细的背影消失在缓缓合拢的金属门后，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不是的止盈，你听我说……”
电梯门冰冷地合拢，最后一点缝隙也消失了，彻底隔绝了谢止盈的身影。
魏明勋一个人僵立在空旷的走廊里，电梯门上映出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倒影。
他伸出去想要拦阻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最终只能无力地垂下。
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走廊的灯光刺得他眼睛有些发酸。
“狗屁系统！”魏明勋在狠狠骂了一句，声音低哑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去他妈的任务！去他妈的配合章清婉！
他只想告诉谢止盈，不是那样的，他不是故意要让她难堪，更不是要和章清婉演什么双簧。
他跟章清婉没有任何关系！
可怎么说呢？难道告诉她，自己被一个不知所谓的“系统”绑架了，有时候身不由己？
她会信吗？怕是只会觉得他疯了，或者是在找更拙劣的借口吧。
魏明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从未感觉如此憋屈和无力。
电梯“叮”的一声轻响，是另一部电梯到达的声音。
下意识地转头，看到的却是章清婉那张带着浅笑的脸。
“呀，明勋，你怎么在这儿呢。”章清婉看见他还站在这里，似乎有些讶异，但那眼底深处快速闪过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