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重生1998:村花别哭 > 第261章    你个崽子!
    周秉坤的皮鞋突然打滑,鞋底在环氧地坪上拖出两道白痕——正是红湾村新修灌溉渠的缩略图。

    他扶住立柱时,摸到某代病人刻的“正”字,积灰的笔画数正好是李连军昏迷的天数。

    黑色奥迪尾灯照亮墙角的蛛网,吴德贵却径直走向停在暗处的骡车。

    老支书从草料袋摸出个油纸包,撕开时露出泛黄的《抗洪值班表》,霉斑在车灯下化作星图。

    “上车吧。”

    周秉坤降下车窗,空调冷气惊飞了落在后视镜的夜蛾,:

    “市里安排了...”

    铜烟锅敲在车顶的脆响截断话音。

    吴德贵把值班表塞进防弹玻璃缝隙:

    “祠堂梁上第三根椽子,藏着当年您落水的胶鞋。”

    车灯扫过地库承重柱时,钢筋阴影在市长脸上织成防汛网。

    他突然瞥见后视镜里的杜梦瑶——孕妇正蹲在消防通道口,焊枪蓝光映亮她脚边散落的传感器零件。

    “红湾村变了,也没变。”

    周秉坤关车门的力度震落了仪表台香薰,琥珀色的液体在地面漫成老河道的支流:

    “就像您当年说的,抗洪的魂儿得焊死在龙骨里。”

    吴德贵甩响的鞭花惊醒了地库声控灯。

    老支书突然亮嗓唱起夯歌,跑调的音符撞在充电桩上反弹成电子合成音。

    周秉坤摸出震动的手机,锁屏照片竟是七九年抗洪集体照——年轻的他与李连军父亲肩扛沙袋,背后是如今立着基站的河湾。

    奥迪驶出地库的刹那,市长秘书突然转头:

    “领导,陈荣公司的投标书...”

    话没说完就被周秉坤抬手制止。

    后座阴影里,他正用钢笔在《抗洪值班表》背面画线,笔迹与二十年前李连军父亲标注的险工段完全重合。

    霓虹灯牌的红光渗进车窗,在文件袋投下“危房改造”字样的血色阴影。

    周秉坤摘下眼镜擦拭,倒影里吴德贵的骡车已化作地平线上的光点,与红湾村新装的北斗定位仪在夜空遥相呼应。

    村委会门前的香樟树还滴着露水,树根处已经摆了三坛腌雪里蕻。

    王寡妇挎着竹篮挤在最前头,蓝布头巾上沾着鸡棚的谷壳:

    “勇子,这是连军最爱吃的酱黄瓜,用老井水泡了整宿祛火气。”

    刘勇掀开竹帘时,门槛缝里卡着的艾草突然折断。

    八十岁的赵瘸子拄着枣木拐杖,鞋底粘着晒谷场的新泥:

    “昨儿后半夜听见连军咳嗽,跟二十年前他爹守堤犯肺病时一个声儿!”

    ?吴德贵的铜烟锅在门框上敲出火星,震落梁上挂着的二十串干辣椒。

    老支书踩着条凳翻找文件柜,露出腰间的银锁链哗啦响:

    “九八年发大水时存的陈艾叶,给娃熏熏膝盖骨。”

    杜梦瑶挺着肚子往麻袋里装棉鞋,鞋垫上绣着镇痛的草药纹样。

    八个月身孕的腰身压得条凳吱呀响:

    “张家婶子熬了三天夜,把全村孩子的百家布凑成床褥子。”

    ?赤脚医生孙二狗挤到最前头,蛇皮袋里倒出沾露水的车前草:

    “后山崖柏底下挖的,须子都留着红土。”

    他指甲缝里的泥星子粘在签到簿上,正好拼成个歪扭的“李”字。

    窗根底下突然传来瓦罐碎裂声。

    守林人老郑头抱着摔破的陶瓮,二十年陈的虎骨酒渗进砖缝:

    “当年连军爹咽气前,攥着的就是这坛子...”

    李婶子抖开件手织毛衣,袖口磨破处打着菱格补丁:

    “娃去年巡堤落下的风湿,得拿新棉花絮护心口。”

    她枯黄的手指捻着线头,毛线球滚到防汛地图上,缠住标着市医院的红旗。

    刘勇的搪瓷缸突然倾斜,苦丁茶水在桌面漫成河汊图形。

    他蘸着水渍画堤坝截面图:

    “昨儿杜姐把连军枕头寄回来了,汗味都渗进荞麦壳里。”

    正午的日头晒软了门槛上的桃符,二十七个铝饭盒在会议桌拼成八卦阵。

    张家媳妇揭开三层笼屉,槐花窝窝头冒着热气:

    “按连军教的方法发面,掺了镇咳的枇杷叶粉。”

    吴德贵突然踹开西厢房,扬起的灰尘里飞出本泛黄工分簿。

    老支书撕下内页卷旱烟,七十年代的钢笔字在火光里跳动:

    “当年他爹的补助粮票,换个城里人说的...那个营养师!”

    ?放牛娃扒着窗棂喊“连军叔回来”,惊飞梁上孵蛋的燕子。

    刘勇抬头望见香樟树暴出新芽,绿尖儿顶着去年冻坏的枯叶——这光景恰似李连军昏迷那日,他攥断的铅笔插在花盆里竟生了根。

    杜梦瑶突然扶着腰笑出声,八个月身孕的肚子顶着褪色工装:

    “刚胎动踢在我肝区,跟他爹画图急眼时捶桌子的位置分毫不差。”

    夕阳把村民影子拉长投在功德碑,几个老婆婆蹲在碑座摆弄蓍草。

    赵奶奶抖着缺齿的铜钱,卦象却总停在“山风蛊”:

    “连军属大龙的,得找东南向的柳木削个替身...”

    晒谷场方向忽然传来骡铃响,刘勇拔腿往外跑时带翻了墨水瓶。

    蓝黑墨水渗进地砖缝,蜿蜒如李连军手背的静脉血管。

    ?月光爬上香樟树梢时,最后几个村民还守着半筐腌鸭蛋。

    王寡妇突然指着流云喊“像连军的笑纹,二十七个自然村的炊烟同时转向东方,在夜空里连成问诊的脉息。

    吴德贵踩着露水往祠堂走,怀里的酒葫芦叮咚响。

    老支书摸黑供上三支香,供桌突然震落截香灰——正落在李连军幼时抓周抓过的木工尺上。

    香樟树的露水坠在第五颗纽扣时,李连军的身影从晨雾里析出。

    蓝布衫洗得泛白,衣摆沾着市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后腰却别着截祠堂供过的桃木枝——昨夜吴德贵摸黑给他系上的驱邪符。

    娃的魂儿轻了三两。

    赵奶奶踮脚往他耳后别艾草,枯手摸到嶙峋的肩胛骨

    “得拿老灶灰揉进糯米团,在日头底下晒足七七...”

    吴德贵的铜烟锅突然烫了手,火星子溅到晒谷场的草垛上。

    老支书甩着冒烟的手掌冲出祠堂,解放鞋踢飞的石子正巧打在李连军鞋尖:

    “你个崽子!

    病号服里头塞图纸当护心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