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也不跟他们争,嘴里嚷着饿了。
果然两个老人就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赶忙去给李骁做吃的。
李骁就提着东西进了屋,直接去了姥姥姥爷住的房间,把东西全塞柜子里了。
姥姥家的土房是很早就盖的,有些低矮,又不是正房方向,所以屋里光线有些暗。
夏天倒是很风凉,前后屋门一开,那小穿堂风十分的舒爽。
老房子原先是茅草顶,后来舅舅结婚,才换了瓦片。
一共四间屋,两个睡觉的大屋,两个厨房,如果分家的话,直接就各自开伙。
但姥姥姥爷只剩舅舅一个儿子了,所以也不存在分家。
舅舅那边的厨房成了仓房,就放一些杂物,粮食之类的。
李骁没去舅舅那屋,看完了屋里又从后门出去。
后门外是一片不小的院子,估摸着有一百多平。
这么大也不可能闲着,姥爷弄了几垄地,种些茄子豆角啥的菜。
在后院靠近姥爷屋后窗的位置,还有一棵樱桃树。
可惜现在早过了结果的时候,记忆力小时候李骁赶上樱桃熟了的时候。
每次来,姥姥都给他摘满满一大水舀子的。
这种小樱桃酸酸甜甜,每次李骁都抱着大水舀子坐在后门小板凳上,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
现在只是想想,嘴里就不自觉的分泌出了唾液。
“今年樱桃不好吃,结果时候雨水太多了,骚哄哄的一点不甜,明年有好果儿,姥爷给你送。”
看到李骁站在樱桃树下,姥爷走过来笑呵呵的说了一句。
“哎,现在上班了,要不然我早来了。”
“上班了?”姥爷姥姥都还不知道李骁上班的消息。
姥爷听了很高兴:“是上你爸厂里当工人了?”
“没呢姥爷,我跟我二姐夫在饭店上班。”
“饭店好啊,饭店好。”姥爷是真心高兴,这大外孙终于也有个正经工作了。
而且在饭店工作的活儿多好,至少饿不着。
老人们都是饿怕了,哪怕日子好过了,也总是怕孩子们吃不饱。
家里有粮,吃的时候也都省着,存着。
所以在老人心里,粮站、饭店都是最好的工作,啥时候都饿不着。
中午姥姥到底是把鸡给杀了,李骁拦都拦不住。
其实他不缺肉吃,反而姥姥姥爷养着几只鸡,自己一天到头都舍不得吃一回。
攒了鸡蛋,不能卖,都留着给孩子吃。
姥姥炖了鸡,还炒了白菜。
扒剩下的菜心,李骁就当零嘴吃了,咔咔脆又甜。
这个时候也没那么多零食,白菜心,黄花杆,水萝卜,小孩都当水果来吃。
李骁咬着菜心,坐在姥姥边上看她做菜。
姥姥拿着锅铲,时不时就转头看看大外孙,怎么看怎么稀罕。
“你爸身体还好啊?”
“姥儿,我爸好着呢,他就是天天上班没啥时间,不然早就来了。”
其实李有贵是觉得自己无颜面对二老,这些年一直惦记,来的却很少,都是叫儿子女儿来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哎,你爸都这个岁数了,这些年啊,拉扯你们姐弟也不容易,有合适的就叫他再找一个吧。”姥姥低声说道。
生孩子就是女人闯鬼门关,她也怨不着女婿。
女婿这些年一个人养大了三个孩子,当老人的都看在眼里,也不忍心。
“大凤跟娟儿都有孩子了,骁儿你也好娶媳妇了,将来你爸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太可怜了。”
李骁嗯了一声:“姥儿,我可没不让我爸找,他自己不干。”
姥姥直起身子,在围裙在擦了擦手:“你爸啊,是个好人。”
多余的话,姥姥再没说。
其实李骁觉得,自己的姥姥姥爷,跟普通的农村老头老太太不一样。
没有念过书让他们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就是这些直白的话语,往往最能击中人心。
有些念过书的,每天光鲜去上班,被人羡慕的工人又怎么样呢?
比如大院里的曲家,还有姜握瑜他哥,二姐夫的爹妈,那都赶不上老头老太太有素质。
李骁一大早就从家里走,也确实是饿了。
中午姥姥特意给他杀的鸡,被他自己就吃了大半,还吃了好多菜。
新鲜的大白菜吃起来有淡淡的甜味,李骁自己造了两大碗米饭。
这一顿都顶得上平日里姥姥他们一家人吃两天的了。
但是老人不心疼,他吃的越多就越高兴。
吃完了饭,李骁眼皮子打架,躺在姥姥家烧得热乎乎的炕头不愿意动弹。
“在这住一晚上吧?”姥姥坐在炕上,伸手摸着李骁的脑袋。
“不行啊姥儿,明天还上班。”
“那就睡上一觉,等你舅回来,让他骑自行车送你。”
“行。”李骁这才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鼻尖都是记忆里那特殊难忘的,专属于姥姥家的味道。
闻着这股味道,李骁睡的很是安心。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李骁听到外面院里有人在说话。
他坐在姥姥家的土炕上,看着低矮的棚顶,这里老旧、低矮,却让他待的十分舒服。
或许,这里是妈妈曾经长大的地方。
而李骁最大的人生遗憾,就是两世的经历,都没有享受过有妈妈在身边的感觉。
清醒了一会儿,李骁穿鞋下地。
出了屋,就看到有个面容发黄憔悴,身形消瘦的中年女人在锅台边和面。
“醒了啊。”
这是李骁的舅妈,舅妈叫什么名字他都忘了,不过印象中这个舅妈性格很温柔。
话不多,总是微笑。
“舅妈,你们回来啦。”
“是啊,看你在睡觉就没吵你,舅妈包饺子,晚上吃了饺子再回家。”
面都和上了,一旁的饺子馅也都拌好了,李骁就没推拒。
他出了屋来到前院,姥爷正跟舅舅在前院墙角那边忙活。
李骁的舅舅叫做吕金生,长着一脸络腮胡,但不吓人,看外表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形象。
个子不算矮,但因为腰有点毛病,身体总直不起来,有些佝偻。
看到李骁出来,那张沧桑憨厚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