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贵的话，让刘钢哑口无言。
但他还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刘钢，这个大女婿跟二女婿不一样。
二女婿是一点就通，甚至不用点，人际关系人自己就处理的明明白白。
而大女婿就不一样了，好事都能让他给办坏了。
“你是家里的主心骨，是一家之主，大凤跟孩子嫁过去，除了你还能依靠谁？”
“我家大凤这孩子，从小性子就软，她不是个拔尖的人，更不是个没孝心的人。”
李有贵往上颠了颠大毛：“不是我自夸，我李有贵的闺女在人品上绝对没有问题。”
刘钢赶忙应和：“是，大凤挺好。”
谁知他一应和完，李有贵反而有些严肃起来，两眼认真的盯着刘钢。
“那你怎么跟大凤把日子过成这样的？”
刘钢再次语塞，眼珠子乱颤，却一句话都吭哧不出来。
“刘钢啊，当初我让大凤嫁给你，就是图你人老实。”
“我怎么寻思着，两口子都是老实人，那日子肯定过得踏踏实实。”
李有贵缓缓摇头：“我是怎么都没想到，你跟大凤反而是我操心最多的。”
下班时间，偶尔有工人从身边路过。
不少人都跟李有贵打招呼，但看他跟自己女婿站那说话，也没有过来打扰。
李有贵随意跟工友们点点头，眼睛始终落在刘钢身上。
刘钢只感觉浑身冒汗，心慌脑子空，找不到什么话来给自己辩解。
李有贵见他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会犟嘴的气人，装哑巴的更气人。
他把大毛递过去，刘钢手忙脚乱的接了。
“大毛，一会儿跟爸爸去爷爷奶奶家，要乖乖听话，等明天姥爷让舅舅来接你。”
大毛一听能有舅舅来接，也不闹了拍着小手答应。
“刘钢，你记着我今天跟你说的话，想要家庭和睦，光是杵在那不行，大凤跟你爸妈都要靠你在中间周旋，这日子才能过的舒心。”
“家和万事兴啊。”
刘钢连连点头：“爸，我记住了。”
“嗯，带大毛走吧。”
“哎。”刘钢抱着大毛，转身逃似的大步迈开。
李有贵看着他匆匆的背影，就知道他可能没有听进去。
人若教人不会，那就只能事儿教人了。
但李有贵不会看着自己女儿受苦，机会他给过刘钢了，还不止一次。
直到刘钢带着大毛走没影了，李有贵才迈出厂大门。
一路他不急不缓，跟熟人打着招呼，回到大院，还跟邻居们说了一会儿话，才往自己家走。
大门上的锁头还板板正正的挂着，李有贵扭头看了眼窗，也关的严严实实。
他从公文包里翻出钥匙，打开锁头搁打一旁。
进屋后看到桌上的饭菜都收拾下去了，李骁屋里的门半开着。
李有贵刚准备过去看看，李骁已经伸出头。
“爸，下班了啊。”
“你倒是老实，我还寻思这锁头锁不你呢。”
李骁嘿嘿一笑：“你不叫我出去，那我就待着呗，我还能跟你唱反调啊？”
李有贵摇摇头，从包里掏出饭盒：“你还少唱反调了？”
李骁从屋里拿出一张他写的字，凑到了李有贵跟前。
“爸，我下午老老实实的在练字，你看我这字写的怎么样？”
李有贵抬眼看去，一张大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大大的“静”字。
“爸，我把这张大字贴到咱们家这厅里咋样？”
“以后你每天看一看，心就静了，咱爷俩就能心平气和的讲话了，你说是不是？”
李有贵皱起眉头：“你少给我惹点事，我不用看字也能心平气和。”
“哎，爸你看你又急。”李骁撇撇嘴，看的李有贵感觉又手痒了。
“爸，有些事你不能用老眼光去看人，难道我这一年的改变，你都看不到吗？”
李骁捂着胸口：“咱们父子之间的信任呢？你这样太伤我心了。”
“去去去，别装模作样的。”
知道李骁在耍宝，李有贵也懒得搭理他。
自顾自去了大屋，把包仔细挂好。
李骁跟屁虫似的跟在李有贵身后：“爸，这包好看吧？”
他给老李买的这个包，老李有多爱惜他都看在眼里。
用了这么久，还跟新的一样，平日里都轻拿轻放，一丝划痕都没有。
“哼，养了你这么多年，也就得了个包。”
“以后我有出息了，爸你想要啥没用？”
李骁感觉今天的李有贵格外的毒舌，好似心情不太美丽。
“还是那句话，你少乱子比什么都强。”
挂好了包，李有贵把李骁扒拉到一边，换下厂里的工装挂好，又套了一条裤子。
穿着一件不知洗了多少次，早就走形发黄的白背心准备去做饭。
李骁在一旁看着，老李是真不容易，裤衩子都打补丁。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李有贵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外面看风风光光，也不叫儿女穿的寒碜。
自己一脱了外面衣裳，那里面全是破衣烂衫，连一只好袜子都找不出来。
过去那些年，李有贵自己节衣缩食，省下的大部分都让李骁给祸祸了。
也难怪即便李骁这一年表现的还算可以，却始终不能让老李完全放心。
“爸，你去找姜握瑜了？”
李有贵瞥了一眼李骁：“东西我都还回去了，那姑娘是个聪明的，以后你少去接触人家。”
李骁听完，内心有些失落感。
以姜握瑜的为人，今天李有贵去找了她这么一回，恐怕以后就算是自己去找她，她都不会再搭理自己了。
对姜握瑜的那种难以言说的缥缈情感，还未落定便已结束。
脑海中浮现出那双让他有些迷恋的丹凤眼，或紧张，或防备，或洋溢着愉悦的光。
恐怕以后若是再见，便只剩下失望吧？
李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这么多，只是感觉他失去了某些东西，一时情绪低落。
李有贵见他站在那里愣神，还以为他会继续再跟自己讲什么道理，结果却只听他说了一声：“知道了”
然后人就回了自己的小屋，还关上了门。
这让李有贵一时也有些诧异，似乎，李骁跟那个姑娘之间，还不止是私下交易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