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二姐李娟把满满托给之前帮忙照顾月子的那个大婶,去替了大姐几天班。
李骁带着大姐李凤跟大毛,准备了一些年货一起回了姥姥家。
离婚后的李凤情绪一直不好,平日在家里在外面见人也有笑脸。
但李骁看得出来,那都是强颜欢笑。
大院里的人看到李凤带孩子回娘家一连住了好几天,话里话外的打听。
都是钢厂的工人家属,哪有什么秘密能瞒得住?刘钢跟李凤已经离婚的消息也传的飞快。
不过好在李有贵在大院里口碑不错,倒是没有人当着他跟李凤的面说闲话。
私底下的指指点点,也是在所难免,大院里从不缺嘴碎的人。
那些有意无意的眼神,也让李凤很不自在。
刚好快过年,李骁就决定跟大姐去姥姥家住两天。
大毛过完年就四岁了,对太姥家没什么印象。
李骁说带他去玩,他很是兴奋。
这段日子住在姥爷家,是大毛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虽然皮肤被烫伤,每天要涂药,还不准乱跑乱动。
但小孩子还是很好哄的,李骁这个舅舅每天陪着讲故事,画画,大毛还能能坐得住。
现在皮肤烫伤的地方已经没什么痛感了,只不过皮肤颜色有些深,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养回来。
姥姥家还是老样子,李骁他们的到来给这个死气沉沉家庭也增添了许多欢乐。
当得知大毛前些日子被烫到了,姥姥,姥爷心疼的不行。
大毛也懂事的跟太姥爷和太姥说不疼。
舅舅跟舅妈也都围着大毛,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罗金生还是老样子,之前送冬菜也才刚见过,没什么变化。
天冷之后,家里生炉子,大舅没事就去捡柴火,如今已经堆了差不多半个院子,摆的整整齐齐。
舅妈变化就大了,也才几个月的功夫,比李骁上次来还要消瘦。
哪怕冬天穿着大棉袄,也撑不起来,给人感觉空空荡荡的。
舅妈的脸也煞白的,连嘴唇都没什么颜色。
李凤今年没来,看到舅妈变成这样吓了一跳。
她劝着舅妈跟着去城里好好看看病,舅妈却说早就看过了,也一直在吃药。
舅舅在一旁沉默着,姥姥、姥爷都是叹气。
在姥姥家住了五天,大舅给大毛做了个冰车,天天带他去滑冰玩。
李骁则天天写对联跟福字,大队的人知道李骁写字好看,天天都有人拿着红纸来,可是给姥爷他们涨了不少脸。
过年前两天,李骁跟李娟要回去了。
姥姥他们舍不得,但也知道留不住。
舅舅借了一辆驴车送他们回去,除了送李骁他们回去,还装了半袋子的毛栗子。
这都是姥姥跟舅妈,闲的时候去城外山上捡的野栗子,过年的时候烀熟了也是个零嘴。
本想带舅妈一起,顺便给她再找大夫好好看看,可舅妈怎么都不肯。
最后没办法,就说等过完年。
到了钢厂大院,今天李有贵也正好休息,罗金生顺便来给李有贵提前拜年,才知道李凤离了婚搬回了娘家。
这个消息实在是把罗金生给惊呆了,之前他还问外甥女婿咋没去,李凤跟李骁这俩孩子谁也没说。
“到底咋回事啊?”
本来罗金生打算送外甥跟外甥女回来他就回家,这回也不急着走了,赶紧追问。
现在瞒不住了,李骁就把事给说了一遍。
听到大毛被烫了是因为两口子吵架造成的,那刘钢之前还打过李凤,罗金生气得络腮胡都炸开了。
仔细询问了经过,李凤怕姥姥他们跟着上火,告诉舅舅回去也别说。
罗金生点点头,随后又告诉李凤:“离了就离了,是他老刘家不知道珍惜,大凤你多好啊,咱以后不愁找。”
李凤却是摇头:“舅,我也不打算找了,以后就好好上班,把大毛给养活大,别的我也没那个心思。”
“哎”罗金生不知道说啥好了,这么好的外甥女,那刘钢真不是个东西。
坐了一会儿,罗金生看天气也不早了,就说要回去。
李有贵留他在家里住一晚,罗金生瞅瞅家里哪还有地方住,说是赶着还大队的驴车急匆匆就走了。
但出了大院的罗金生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赶着车去了李凤之前住的那个地方。
到了之后,家里锁着门。
罗金生在院里打听了一下,刘钢应该是在厂里上班。
不过倒是从邻居口中听了不少闲话。
还有人问罗金生是不是来给刘钢提媒的,说他最近天天相亲呢。
罗金生沉着脸走了,直接赶着驴车去了钢厂,托人把刘钢给喊出来。
刘钢正干活呢,最近他成了厂里的笑柄。
现在鼻梁跟嘴上的伤都没好,牙还掉了,一说话都漏风。
不过别看他这样,还真有女的乐意跟他。
可是刘钢一个没看上,因为都是一些死了男人带着好几个拖油瓶的,图他有房子有正经工作。
自己的亲儿子他都没争,刘钢怎么可能乐意去养别人的孩子。
所以尽管他听家里的话,有相看的就积极去,却是一个合适的都没遇到。
跟李凤离婚后,刘钢也不是很适应。
家里一下子就空荡起来,下班回去,屋里冷锅冷灶。
尤其是夜里,一个躺在床上,那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刘钢也奇怪,之前他虽然跟李凤还在一个屋,却也是各睡各的,他也不乐意跟李凤说话。
如今屋里只是少了个人,怎么就感觉完全不同了呢?
不等他想明白,有工友过来喊他。
“外面有个人找你。”
“谁找我?”
“不认识,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不像咱们城里的。”
工友说了一句就走了,刘钢站在那想半天也没想起来认识的哪个人满脸大胡子。
他跟组长打了一声招呼,离开车间。
车间内温度高,这一出来外面,就感觉北风呼的一下就把身上的热乎气给带走了。
来到厂大门口,老远就看到一辆毛驴车,还有一个穿着厚厚大棉袄,扣着个前进帽的男人。
双手拢袖站在毛驴旁边。
刘钢走过去,一眼还没认出这是李凤的舅舅。
刚说了句:“你好同志。”就见眼前的男人一个大巴掌扇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