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啧”了一声：“爸，你对我有啥意见就直说，怎么感觉阴阳怪气的。”
“说什么？你才好几天，这又夜不归宿，昨晚去哪鬼混了？”
叫李有贵直说，李有贵还真就说了，只是那语气也太差。
“我倒是想回去，你也没给我留门啊？我不寻思着别把大姐跟大毛吵醒了才没叫门。”
李骁也委屈上了，明知道他还没回去，都不知道留门。
“你还有理了，都几点了？你知道我昨晚给你留门到几点？”
李骁挠挠头：“那能怪我吗？我也没个手表，我哪知道几点了。”
李有贵简直要气笑了：“你还想要手表？我看你也没长戴手表的那个气质。”
“哎，老李你这人，我想戴手表还要啥气质，你就说你咋样能给我买吧？”
李有贵从包里拿出饭盒，看都没看李骁一眼：“我咋那么惯你，还给你买手表？你老子还没混到一块手表呢。”
这是李有贵少有的在李骁跟前爆粗口的时候，李骁闻言也知道好赖，知道再叨叨下去说不定老李会打人。
这么大了还挨揍，在厂里肯定要被笑话死。
他也就是嘴嗨，闻言一本正经的对李有贵说道：“爸，等我进了厂，我给你买手表。”
“嘁。”李有贵摇摇头，他可不敢指望：“走吧走吧，去吃饭。”
“爸你不信啊？行，你等着。”
李有贵根本不信，还给他买手表，这工业卷那么好整么？
爷俩去了食堂，李有贵去打饭，李骁找了个位置坐下，打了个大大的哈气。
有点困迷糊了，待会吃完饭得补一觉。
正想着，看到刘钢从一旁过来，奔着老李去了。
两人站在那说了几句话然后刘钢端着饭盒走了，李骁一脸好奇。
等李有贵过来就赶紧问：“刘钢跟你说啥了？之前不还躲着走吗？今天竟然主动找你说话。”
“他说想大毛了，晚上想接孩子去爷爷奶奶家住一宿。”
“你答应了？”
“毕竟他是大毛的爹，刚才他说同意大毛迁户口的事了。”
李骁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听说他年前一直在相亲，估计是寻摸好了，给大姐跟大毛迁出去，他好办事。”
李有贵没吱声，沉默的吃饭。
“那就没必要让大毛跟他去老刘家了，那老婆子嘴里说不出好话，别给孩子拐带坏了，刘钢想看大毛，就在厂里看。”
李骁狠狠往嘴里塞了一口菜：“我看着，他真是想孩子，大毛天天在托儿所怎么不能去看一眼了？”
李有贵还是没吭声，想来李骁的话他也不反对。
吃完午饭，李骁下午回资料室补了一会儿觉。
就那么坐在椅子上，趴在桌上睡着了。等再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他之前脱在一旁的棉袄不知被人给盖在了身上，桌子上还多了一个带盖的大茶缸。
白瓷茶缸上印着红色的宁北钢铁字样，李骁伸手摸了一下，还是温的。
揭开盖子，一股子橘皮的味道。
这年头水果都是稀罕物，冬天能见着的就是苹果，还是那种小小的，不过味道酸甜脆也算不错。
橘子也不多见，谁家吃完了皮都舍不得扔，晒干了用来泡水，说是能去火。
李骁也不知道这是谁给他送来的，刚好睡醒后有些口干，端起来就喝了大半。
趴着睡的脖子都硬了，李骁站到窗边活动了一下身体，看到厂院里的雪都被清理到了两侧，这个时候外面没什么人走动。
收拾了一下桌子，那茶缸也不知道是谁的，李骁就没动。
出了资料室，外面有点冷。
李骁径直去了托儿所，他要等刘钢。
托儿所的走廊里，李骁在门玻璃上看到大毛他们正在搭积木。
厂托儿所里，最大的六岁，最小的只有几个月。
在这里工作的女保育员，基本也都是厂里工人的家属。
每个都很有爱心，对孩子也特别好。
拉了尿了都及时给换洗，一点不带嫌弃的，当成自己家孩子一样。
李骁在走廊里等到五点多，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接孩子。
刘钢也来了，看到李骁一时顿住了脚步。
“我听我爸说，你要接大毛去他爷奶家？”
刘钢脸上的伤好的几乎看不出来了，就鼻梁上面还有一点痕迹。
“是，我爸妈想孩子了。”刘钢看到李骁心里真不知是什么滋味。
李骁问他话，他却不敢不回答。
“呵呵，想孩子？以前也没见他们想过，你要是想看大毛，我不拦着，带他去过夜就算了。”
刘钢有些怒意，抬头看李骁：“我就算跟大凤离婚了，我也是他爸，我爸妈也是他爷奶，你有啥资格不让孩子去。”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还是那句话，你要看大毛就在这看，带走绝对不行。”
李骁就跟门神一样挡着，他无所谓别人会怎么看他，怎么说他。
反正刘家那几口人，李骁是半点不愿意大毛跟他们有接触。
大姐离婚后，才知道之前大毛在他爷奶那，饭都不给孩子吃饱。
去的时候穿啥衣服，回来还是啥，裤子尿了就那么湿着。
大姐给带了裤子都不给孩子换，什么奶奶？李骁没看出半点他们重视大毛的样子。
现在两家闹成了这样，还有必要再装吗？
刘钢气闷，却不敢跟李骁起冲突，这个畜生打他是真的下死手。
“今天看完大毛，这周日就去办户口的事吧，我大姐跟大毛都迁出来。”
李骁往旁边一靠，示意刘钢可以进去接孩子了。
刘钢没说话，闷头走到门口，喊了大毛。
大毛看到刘钢还呆愣了一会儿，小小人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旁边的阿姨提醒他：“是不是大毛的爸爸啊？”
爸爸两个字像是按下了开关，大毛把手里的大积木块往旁边一扔，喊着爸爸就冲了出来。
刘钢一把抱起大毛，在他脸上亲了又亲，大毛也咯咯的笑。
李骁在旁边看着，心里真不是滋味，对他再好，也终究抵不过爸爸在他心里的位置。
“爸爸你怎么不来找我和妈妈呀。”
大毛稚嫩的声音询问着刘钢，刘钢看了李骁一眼，回道：“爸爸要上班没有时间。”
“那你什么时候接我和妈妈回家呀？”
看着孩子纯真的眼睛，刘钢一时无言，只是把大毛紧紧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