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
然而。
＂抱歉……＂工作人员强忍疼痛，解释道：“参赛作品已经全部上交，无法分辨哪一个才是你的。”
林婉浑身冰凉，如遭雷击般松开手，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完了！
她的参赛作品《蝶舞》一旦公开展示，抄袭的事情就会彻底败露。
因为，那幅画里每一处细节，都是照着蝴蝶面具临摹。
更可怕的是，面具的主人就是评委之一——南枝。
顾梓昂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婉，怯生生地拽了拽她的裙角。
“婉婉阿姨，你怎么了？”
“我没事。”
林婉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为了保证公平性，所有作品都是匿名参赛。
除了顾家父子俩外，没有人知道那幅《蝶舞》是她的画。
紧接着。
沈思远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彻全场。
＂请各位评委移步展厅，参赛作品已全部陈列完毕。＂
宋南星漫不经心地踱步在展厅中，银蓝色的面具在灯光下流转着冷光。
突然，她的脚步在角落处一幅名为《蝶舞》的作品前停住。
纤细的手指悬在半空，微微一顿。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她一眼就能认出。
这幅画完美复刻了她面具上的蝴蝶纹样，甚至连最细微的裂痕纹理都如出一辙。
“有意思……”
宋南星眸光微闪，红唇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这副面具是她亲手设计，从未对外公开过，今天还是第一次佩戴亮相。
现在，却有人能分毫不差地临摹出来？
宋南星从来不信什么巧合，刚准备开口说话。
突然，身后响起一道不善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
齐成天阴沉着脸走近，刚才在评委席上被当众驳了面子，急于找回场子。
下一秒。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幅《蝶舞》上时，浑浊的老眼猛地睁大。
齐成天狐疑地打量着这幅画，又瞥了一眼宋南星脸上的面具，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南枝！＂
他故意拔高音量，让周围人都能听见。
＂你该不会是想徇私舞弊，帮自己的学生拿下奖项吧？＂
齐成天冷哼一声，接着，义正言辞地说道：＂这种明显的模仿之作，若是能获得奖项，简直是对艺术公平性的亵渎，老夫绝不允许！＂
三言两语把《蝶舞》批判的一无是处，随后，得意洋洋地看向宋南星。
却见——
宋南星不慌不忙地转身，面具下的眼眸弯成月牙。
＂齐老果然慧眼如炬，不愧是业内老前辈，一眼就发现了画作的关键问题，不过……＂
她故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选手区。
此时，林婉脸色惨白，死死攥着裙摆，尖锐的指甲嵌入掌心也毫无察觉。
宋南星勾唇，意味深长地道。
“我并不认识这幅画作的主人，反倒很想知道，这位抄袭了我私人设计的参赛者究竟是谁？”
“人在做天在看，赝品始终是赝品，不是自己的东西，靠那些歪门邪道得来的，终究会被反噬。”
清冷的女声一字一句回荡在展厅里。
抄袭？
现场一片哗然。
几位评委交头接耳，时不时用怀疑的目光扫视选手区。
齐成天脸色一变，山羊胡气得直颤。
＂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抄袭？怕不是事情败露，想推学生出来顶罪？＂
宋南星唇角讥讽：“好啊，那就让主办方把《蝶舞》的参赛者‘请’出来，我们当面对峙，如何？”
眼看着事情即将闹大，为了解决问题，主办方极其可能会公开参赛者的身份。
想到这里，林婉彻底慌了，妆容精致的脸上血色尽褪，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
“阿琛……”
现在，能救她的只有顾霆琛。
一旦抄袭的事情暴露，自己在圈子里就待不下去了。
顾霆琛皱眉，招手唤来工作人员。
＂和你们老板说一声，开个价，今天所有的参赛作品，顾氏全包了。＂
不一会儿。
主办方宣布暂停比赛，紧急召开会议。
顾梓昂呆坐在椅子上，小脸上写满困惑。
他看看狼狈不堪的林婉，又看看台上那个优雅从容的南枝大师，第一次对自己崇拜的＂婉婉阿姨＂产生了怀疑。
难道是自己错了？
几乎同时，四周响起了窃窃私语。
＂天啊，那幅《蝶舞》居然是抄袭的？＂
“顾总突然买下所有参赛作品，这不是明摆着要包庇他夫人吗？”
“嘘，小声点，我见过顾太太，压根不是这位。”
“原来是个三儿啊，难过品行不端正，能干出这种事情。”
……
林婉刚才的反应实在太过明显，只剩没把最后一层遮羞布揭下来而已。
鄙夷、不屑、憎恶各色各样的眼神投来。
林婉如芒在背，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哽咽道：
“阿琛，我头好晕……”
然而，顾霆琛却好似没听见。
他的目光穿透展厅灯光，死死锁定在台上那道纤细的身影。
女人挽头发时微扬的指尖，勾起的唇角，甚至是些无意识的小动作……都像极了一个人。
＂宋南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
怎么可能？
那个整天围着他和孩子转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享誉画坛的南枝？
＂阿琛！＂
林婉尖利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嗯。＂顾霆琛心不在焉地应着，最后深深地看了台上一眼，才虚扶着林婉离开。
顾梓昂念念不舍地回头，还想着自己没要到的签名照。
只是，看见婉婉阿姨实在痛苦的样子，最终还是小跑着跟上。
三人仓皇离去的背影，在展厅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狼狈。
台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局势陷入了僵持。
齐成天面露得意，还想要开口。
突然，一个工作人员匆匆跑到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齐老，《蝶舞》的作者不是南枝学生，反而，和顾总有关。”
齐成天脸色瞬间煞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当枪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你是故意的？”
他咬牙切齿地看向女人，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宋南星眨了眨眼，一脸无辜道：
“齐老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不是您最先指出那幅《蝶舞》有问题的吗？”
“你……”
紧接着，宋南星头也不回地转身，完全无视站在原地，被她气个半死的齐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