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根本没把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放在心上,窃窃私语起来。
“看来这次是真不行了。”
“寿衣和棺材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安排妥当了,律师那边也已经打过招呼,等丧事办完就宣布遗嘱。”
……
沈思远太阳穴突突直跳,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所有的挣扎褪去,只剩下坚定。
“南枝——”
他看向宋南星,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爷爷就拜托你了,不要有负担,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选择相信她。
爱德华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宋南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瞪大了眼睛。
“沈总,你是在开玩笑吗?她看起来还没我的孙女大。”
“爱德华医生有所不知,”沈勇阴阳怪气地插话:“这位‘神医’刚才可是夸下海口,能让我父亲苏醒,甚至恢复行动能力呢。”
“绝对不可能!”
爱德华斩钉截铁地摇头。
“我在华国交流时接触过不少中医名家,但这么年轻的……”他欲言又止地看向沈思远,忍不住开口:“沈总,病急也不能乱投医啊。”
沈勇冷笑连连,趁机火上浇油。
“侄子听见了吗?还是为了讨好女人,你连自己亲爷爷的命都敢拿来赌?”
一时之间,病房里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沈思远纹丝不动地挡在宋南星面前,冷声道:“我说了,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
接着,他眼神凌厉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爷爷不在,我就是沈家话事人,谁有异议?”
沈勇脸色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
但转念一想,他爸横竖都是死,不如就让沈思远闹这一出,正好在董事会面前落个不孝的名声。
“好,很好!”沈勇眼底闪过精光,突然扯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既然大侄子这么有把握,我这个做叔叔的还能说什么?”
话落,他转身大步离开病房。
其他沈家人面面相觑,也陆续退出了房间,却都默契地没有离开,而是在等待着噩耗传来。
爱德华边摇头边叹气,出于职业操守,沉默地站在门边。
他倒要看看这个年轻狂妄的女人,要怎么力挽狂澜?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
宋南星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早知道那些人无法接受,刚才诊断时就该说的保守点。
不过
她抬眸看向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嘴角不自觉上扬:“沈先生还真是信任我啊。”
沈思远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而坚定。
“那……南枝能做到吗?”
宋南星勾唇,眸光倏然一凛,整个人气场突变,从包里拿出一个檀木针盒。
九根金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
“看好了。”
她素手轻扬,第一根金针精准刺入沈老先生头顶的百会穴。
针入三寸,分毫不差。
紧接着是第二针风府穴,第三针哑门穴
每一针落下,针尾都微微颤动,发出清越的嗡鸣。
不远处,爱德华起初还在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时不时瞥一眼监护仪。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表情逐渐凝固,被眼前的场景吸引住了。
只见——
沈老先生持续走低的生命体征竟然开始回升,监护仪上的各项指标也从危险的红色警戒线,逐渐到正常范围。
“Amaing!!”
爱德华忍不住爆出母语,手机“啪嗒”掉在地上,也没有理会。
他眼底满是震惊和诧异,快步上前,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打扰了这神奇的医治过程。
沈思远表面上风轻云淡,实则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此刻看到爱德华的反应,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目光落在宋南星的身上。
她白皙的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却依然全神贯注地捻动着金针,专注的侧脸在灯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沈思远眸底暗色浮动,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如潭。
南枝,你到底还要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
夜色渐深,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洒落。
这次治疗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是宋南星近年来最耗费心力的一次施针。
结婚后,她就很少施展如此高强度的针法了,随着治疗的深入,也逐渐找回了当年的手感。
当最后一根金针收回檀木盒中,沈老的各项指标也终于稳定在正常范围。
宋南星长舒一口气,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腕。
下一秒,纸巾和温水递到眼前。
“辛苦了。”沈思远关心道。
宋南星接过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开玩笑说:
“这次打友情牌也不管用了,我的诊金可是很贵的。”
她正盘算着要个三五百万。
却听见,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传来。
“当然,沈家还不至于几千万诊金都给不起。”
宋南星指尖微顿,抬眸正好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满是认真。
旁边,爱德华也按捺不住了,一个箭步冲到病床前,展开详细的检查。
与此同时,走廊上。
沈勇眉头紧锁,再次不耐烦地看向腕表,脸上的烦躁几乎要溢出来。
“沈思远是疯了吗?陪那个女人胡闹到现在!”
他咬牙切齿地咒骂着,突然手机“叮咚”一声。
屏幕亮起,是股东会发来的消息。
沈勇脸上的阴郁瞬间消散,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立即叫醒所有在休息室里等候的沈家人,气势汹汹地冲向病房。
“砰!”
沈勇一脚踹开房门,看到的却是——
宋南星和沈思远站在一起,低声交谈,而不远处的爱德华医生手忙脚乱地操作着各种仪器,似乎正在紧急抢救。
一切和自己预料的那样。
他脸上的讥讽更浓,厉声呵斥。
“沈思远!身为沈家长孙,你为了一己私欲置爷爷生死于不顾!”
“我已经将你的所作所为上报董事会,各位股东对你的品行提出严重质疑,回去后将重新选举董事长一职。”
说着,沈勇还不忘给自己邀功,下巴微抬,义正言辞道:
“如果不是我有先见之明,特地将爱德华医生从A国请来,你今天的任性妄为已经酿成大祸……”
“上帝啊!!”
他的一番慷慨陈词突然被打断。
不远处,爱德华医生捧着刚出炉的检查报告,双手不住地颤抖,蓝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明明没有动用开颅手术,但是,沈老脑部的淤血已经完全消散,这简直颠覆了他对现代医学的认知。
“怎、怎么了?”沈勇心头一紧,还以为沈老没了。
然而,下一秒。
爱德华竟然直接无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宋南星面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深深鞠了一躬。
“师父!”
沈勇:“??”
宋南星:“??”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外国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