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国,酒店总统套房。
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世界严丝合缝地挡住,房间里光线很暗,安静得有些过分。
“老板,您之前吩咐留意的那人,今天去了富兰克林路上的一家私人诊所。”
助理的声音压得很低,在这份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们的人稍微打点了下,诊所那边透露,那人买的是处方类的强效安眠药,量还不小。”
汇报完了,助理垂着眼,没敢抬头去看老板的反应,只是安静地等着下一步指示。那挺拔的背影立在落地窗前,像一座沉默的山,无声地散发着压力。
齐正德负手而立,没有回头,只是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知道了。”
他抬手,随意地挥了挥,示意助理出去。
“好的,老板。”
助理如蒙大赦,躬了躬身,脚步极轻地退了出去,顺手将房门无声带上。
房间里又只剩下齐正德一个人。
他慢慢转过身,平日里那副温和儒雅的面具似乎被暂时卸下,眉宇间透露出了一股狠厉。
呵。
周婉秋……我的老同学,二十多年了,你这沉不住气的毛病还是没改啊。
嘴角似乎动了动,像是在笑,又不像。安眠药?是打算自己睡个好觉,还是想让我……永远睡过去?
他的视线落在窗外遥远的城市灯火上,眼神沉沉,像是结了冰的深潭。
A市,齐家大宅。
齐梦瑶像只困兽,在自己华丽却如同牢笼的房间里烦躁地来回踱步。窗户外面,那几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保镖跟木桩子似的杵在那儿,时刻提醒着她“被保护”的事实。
保护?这跟软禁有什么区别!
她越想越气,抬脚踢了一下昂贵的地毯边缘。大哥到底是什么意思?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他们全家跑去海边快活?凭什么!
目光烦乱地扫过桌面,最终定格在手机上。对了!还有顾景晨!
她赶紧拿起手机,拨号前还特意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只要景晨哥哥肯帮忙,总有办法能让她出去透透气,哪怕只是见个面。
听筒里传来规律的“嘟…嘟…”声,一声,两声……像敲在她的心上,有点磨人。
怎么还不接?
齐梦瑶的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心头莫名地有点发慌。
她挂断,不信邪地又拨了过去。第二次,还是忙音。第三次……第四次……
每一次重拨,指尖都更用力些,耐心也消耗得更快。顾景晨搞什么鬼?以前他从来不会这么久不接她电话的!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摔手机的时候,第五次拨打,电话终于通了。
“喂?”
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慵懒,又透着一股子妩媚劲,透过听筒钻进她的耳朵。
轰的一下,齐梦瑶感觉自己耳朵好像出了问题,脑子也跟着嗡嗡作响,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这个声音……绝对不是顾景晨!
是谁?这个女人是谁?
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力道大得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的手开始发抖,手机差点没拿稳。
景晨……他……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在这个时候?
“喂?”
电话那头的女人又懒洋洋地问了一句,好像对这边的沉默感到有些奇怪。
“嗯?怎么不说话呀,奇奇怪怪的。”
这声音……让齐梦瑶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她的手死死攥住,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紧接着,一个让她如坠冰窟的男声响了起来,正是顾景晨。
“怎么了宝贝儿~谁啊?”
那声音带着让她恶心亲昵感,是她齐梦瑶从未享受过的待遇。宝贝儿?他叫谁宝贝儿?
齐梦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闷得发疼。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咚咚咚,撞得耳膜生疼。
“哦~不知道是谁呢,”女人的声音带着笑,还有点撒娇的意味,“打了你好几次电话呢,响个不停,人家就顺手帮你接啦。景晨,你…不会生气吧~?”
那尾音像是能勾魂似的,又像是淬了毒的钩子,狠狠的扎进齐梦瑶的心里。她能想象,电话那头,那个陌生的女人正依偎在顾景晨的怀里,用着胜利者的姿态,宣告着她的占有。
顾景晨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通过听筒传来,清晰又刺耳。
“怎么会生气呢,我的小乖乖,”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让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打扰我们。”
不长眼?是在说她吗?齐梦瑶浑身发冷,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她听见电话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衣料摩擦,又像是……别的什么。
她的大脑“嗡”的一声,所有的画面、声音都搅成了一团浆糊。
怎么会这样?景晨哥哥怎么会……他明明说过,最喜欢她了,明明说过会帮她的!他说过会一直陪着她!都是骗人的吗?
在她彻底失去思考能力之前,手指已经凭着本能,狠狠地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挂断键。力气大得仿佛要将手机屏幕戳穿。
手机屏幕瞬间暗了下去,映出她一张惨白得毫无血色、写满了惊恐和不敢置信的脸。
而另一边,酒店大床上。
顾景晨漫不经心地从旁边娇媚的女人手里接过手机,瞥了一眼屏幕。
来电显示——“瑶瑶”。
呵。
他嘴角无声地扬了扬,眼底却没有任何温度。
知道了?知道了正好。
省得他还要费心费力地演戏,去应付这个越来越拎不清状况的女人。还真当自己是还是齐家的大小姐呢?能对他顾景晨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希望这次能让她彻底认清现实,识趣点,别再来烦他了。
“谁呀景晨?”旁边的女人凑过来,好奇地探头。
“没什么,”顾景晨随手将手机丢到床头柜上,发出一声轻响,然后重新搂住身边的温香软玉,声音又恢复了刚才的慵懒,“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