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是说，您准备用这些红砖，搭造一座近十英尺的炼铁炉？”
黑脊谷，杰森带着自己年轻的学徒望着站在河边准备大刀阔斧的吕克，彼此震惊地对视一眼。
“老爷我原以为您要造一个类似史密斯那样的矮小铁炉呢”
“不，之前是被逼无奈我们才用土炉，现在既然要造，那就造完美一些！”
吕克踩踩玛瑙河平坦的河床。
黑脊谷的尽头便是玛瑙河，俯瞰而看，两者成形。
“就在这儿吧，这座炉子建成后，风箱是不可能带动它的，所以此处也要修一座筒车，专门提供水力。”
见吕克决心已定，杰森不再多说，接过铁铲，与学徒便在对方选定好的地方开始打地基。
对于新铁炉的建造，吕克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完善好图纸。
对于如何产生更高的温度炼化铁矿石，无非是两个渠道：要么有更高温的材料，要么炉子建的更封闭些。
吕克手上掌握的高温材料，只有改良后的松脂木炭，所以只能走后者。
杰森和学徒以及特意被带来的汉斯奋力挖着地基。
挖坑这种事，是吕克拿手绝活，有了他指导，几个人花了两天时间便挖掘出一英尺半深、六英尺半宽的浅坑。
吕克是不懂冶铁，但是对于搭建房屋已经有了非常充足的经验。
烧足万能草木灰，洒在里面进行防潮，紧着砍来两根笔直的树杈，用麻绳绑在前端制成巨大版圆规，以浅坑为中心，画出一个大圈，又稍微收缩半步，在大圆中画出小圆。
“沿着两个圈，一层层砌红砖！”
虽然有过建堡垒和砖窑的经验，但这次的冶铁炉绝对是新颖的建筑，吕克同样用黏土、砂石灰和切碎的茅草搅拌，来粘合红砖彼此之间的坚固性，外加填补两个圈之间空隙。
这是吕克斟酌许久想出的办法。
烧砖只需要几百度的温度，但想把铁矿石变成铁水，最少也要千度以上。
所以吕克打算砌两层，内层用来承担高温，外层用来保温。
而且两层红砖每砌高一层后要逐层向内收缩半指宽的距离。
最终形成整体看上去，如同一个倒扣着的碗的形状，只不过顶部开口更小，而底部则会设计成V字形。
贝里的书信到了后，吕克便把莱恩也一同叫来，有他在，建造速度会加快。
“等一等，砌的有点歪了，汉斯，去把修城墙的手脚架拿来！”
吕克敲了敲旁边大量的红砖，内层的红砖他加入了黏土，而外层的红砖因为不直接接触高温，所以“偷工减料”采用的最省成本的练砖材料。
冶铁炉大概有三十层高，随着层数增加，不得不搬出三角梯，砌了大约三天后，吕克取过长木棍，横在壁炉中间，在四周开出对称的通风口。
等到终于砌到顶峰口后，忽然来了一场春雨，几人急急忙忙用茅草盖住砖石，接着返回骑士堡静等春雨过去。
春雨贵如油。
吕克望着雨帘，心中再一次盘算起斟酌了许久的男爵与骑士之位。
公国内复杂的权力斗争吕克还算了解。
对于贝里为什么突然改了性子。明明战败了，还要以提哈村为筹码，挽留自己不要倒向马孔伯爵并不奇怪。
别管怎么说，一个能抗住男爵七八十人进攻的骑士，足以值得别人拉拢了。
哪怕这个人是刚刚止步骑士堡前的贝里。
妥协的艺术并非只有吕克才懂，法王妥协诺曼底公爵，波西米亚公爵妥协神罗皇帝，可以说，中世纪的国家，本身就是妥协的结合体。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你有让别人和你妥协的资格！
吕克原本没有。
但击退了贝里军队后便有了。
金狮子卡恩也是一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领主。
能抵御男爵的骑士才值得他拉拢。
贝里同样如此。
他如果事先知道是这种结局，恐怕一开始就会和吕克妥协。
“贝里确实是聪明人.”
吕克深吸一口气，到了这一步，无论自己成为男爵还是成为贝里麾下听调不听宣的骑士，对自己来说都是好事，只是令人头疼的是，选择权却不在自己的手里。
“贝里肯定也递交了文书，甚至仗着和公爵亲近，秘密派信件了现在只能看第戎宫廷怎么裁决此事”吕克叹了口气。
如果贝里一味只想吞并自己，那么马孔伯爵的提议不会受到什么阻碍，他毕竟是贝里的领主，更别说还有克吕尼教会支撑。
但此刻贝里突然急转态度，有了借口的公爵不知会做出什么选择。
静静等到春雨结束，命令米勒去烤出一批陶器，吕克甩开思绪，接着搭建冶铁炉。
炉子基本外形已经建好，又有了进风孔，下一步就是加强炉膛的耐温性了。
“老爷，您看用松脂涂抹内壁怎么样？”
“不错的主意，这事就交给你了。”
“对了，你再去找罗伯特，让他再编一批柳网出来，进一步加固冶铁炉。”
想冶铁，建好铁炉还不够，还需要水车。
风箱自然而然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更原始、更大号的鼓风机。
鼓风机其实就是用两个木棍缝紧羊皮，铁匠通过弹手风琴的方式不断开合鼓风机，从而产生风力。
水车异曲同工，只不过是用陶管连接进风孔与羊皮，羊皮末端连接水车。借鉴锯木机的经验，安装上齿轮，衍生出上下点头的木桩，利用木桩，便能让羊皮鼓风机一开一合。
只是小迈曼虽然正在加紧赶制筒车，炉子还是暂时不能用，因为吕克的羊皮不够了！
想让冶铁炉火力旺盛，最少需要两个巨大的鼓风机。吕克是有几头肉食山羊，但现在它们怀了孕，不可能为了冶铁统统杀掉，代价太大了。
“.看来需要购买羊皮才行啊。”
“说到产奶，羊奶获取也不稳定”
“是啊老爷，不过我记得贝里好像有一头奶牛？那不如换取克洛维的时候，把奶牛当部分赎金怎么样？”
莱恩想起贝里的奶牛，不自觉舔了舔嘴角。
也不知道牛奶是什么味道。
“有道理。”吕克哈哈大笑。
炉子进入尾声，桥梁又悄悄开工。
不过这个时候，乔治从马孔郡赶回，带来了马孔伯爵的一封信。
“果然，公爵拒绝了我成为男爵的要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