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死在里面了吗?”
门外传来陆淮州平静的声音,不带一丝嘲意,却还是让人觉得有被冒犯到。
刚刚还担心着陆淮州会不会突然冲进来的江亦怜:“……”
“没……我很好。”
“嗯,干净衣服给你放门口了。”
“哦……”
说完这句话,陆淮州再无声响传来,似乎真的只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江亦怜很快把自己洗干净,光脚踏出了淋浴间,站在浴室门前呼了口气,慢慢打开门,探了个头出去。
门外没人。
抓起放在门边的衣服,然后立马关上门。
在扣扣子的时候,她才觉察出不对。
这衣服……好像是陆淮州的?
江亦怜看向盥洗台上的镜子,雾气朦胧间,她身着宽大的灰色丝绸睡衣,胸前露出大片白皙,衣摆能遮到大腿中部。
“……”她尝试着把裤子穿上。
手一松,裤子就一下滑落到脚踝。
江亦怜:“……”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江亦怜吹干头发后,又在浴室里待了很长时间,直到身上的热气凉透,她才红着脸,摁下门把手走出浴室。
“终于出来了。”
陆淮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靠在墙边微微侧头看着她。
江亦怜瞬间揪紧了衣摆,紧张地看向他。
陆淮州盯着她手上抓着的裤子看了几秒:“怎么不穿?”
明知故问。
江亦怜:“太大了。”
陆淮州眸色微沉,视线从她衣摆下的白皙双腿处扫过:“我让人送来。”
“……不用了。”
太麻烦,而且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陆淮州有交集。
这大概是因为她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心思在作祟,她总觉得这一段重逢的缘分,太轻太浅,一旦让人知道,这缘就要散了。
所以她想藏起来。
这时候,陆淮州突然弯腰,脸凑到她面前,黑眸沉沉散发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江亦怜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心情比刚刚差了许多。
“知道今天把你带回来的人是谁吗?”
陆淮州的脸在眼前放大,她怔愣着点头:“知道。”
“那我是谁?”
江亦怜没想到他还会继续问下去:“……陆淮州。”
这三个字她许久未曾叫过了,用清冷的嗓音喊出带有特殊意义的名字,听起来无端有些缱绻。
陆淮州又看了他几秒,才直起身点点头,嗓音沉沉:“可以,还记得我是谁。”
江亦怜忽然有些怔住,抬眸看他。
她不知道陆淮州为什么要问这个。就好像,他很在意自己是不是有记住他。
从陆淮州这个角度看下去,江亦怜几乎像是在用那张清冷的脸对他撒娇,搭配上这不合身的睡衣,太具有勾人的意味。
他的眸光愈发晦暗。
“知道这是哪吗?”
这句话原本只是一个幼稚的问题,但陆淮州这样直勾勾注视着江亦怜,让氛围陡然暧昧起来。
“你家。”
陆淮州的手突然拂了下江亦怜的脸。
“那你知道你这样,在一个单身男士的家里,意味着什么吗?”
江亦怜心脏突然一紧。
陆淮州朝她走近了一步:“如果今晚不是我送你回家,你打算做些什么?”
“我……”江亦怜根本就没打算跟别的男人回家,但她不可能这样告诉陆淮州。
这样她的居心不良就太过明显。
而这样欲言又止落到陆淮州眼里,又带着别样的意味。
“所以,是谁都可以吗?”
他的手搭上了江亦怜的后脑,很轻很慢地揉着。
其实他本没打算做出这样逾矩的举动,他知道江亦怜有另一半,他的教养不允许他这样对一个有夫之妇。
但他刚刚收到了林昭发来的又一份资料。
上面的照片清楚拍到,秦家二少家里出现了第二个女人。
是他曾经交往过的女人。
陆淮州又想起那天电梯里江亦怜说的“他不管我”,酒楼门廊前她与那歌手的亲密距离,还有她轻得惊人的身体……
他几乎可以确定,江亦怜现在过得并不好。
于是那些阴暗的念头又隐隐作祟。
他看着江亦怜透着红的脸,能够回忆起当初这张脸蹭在他怀里的柔软;又看着江亦怜白葱似的手,能回忆起当初这个女孩执意要让他牵着她过马路;还有白皙的小腿,曾经被女孩放到自己腿上,耍赖似的让他给按摩……
江亦怜身上的每一处,曾经都与他相关,所以她若是要找别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陆淮州这样想,那从小建立起的道德体系正在摇摇欲坠。
江亦怜感受着从后脑渐渐弥漫出的痒意,如电流传过全身,让她说不出来话,只觉得浑身滚烫。
但这样的状况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慌乱拿出来一看,联系人的名字写着“秦”。
是秦澄。
仿佛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江亦怜瞬间清醒过来,自己早已经不是单身。
暧昧的氛围在霎那间散去,两人都沉默不语地看着手机,直到来电被对面摁断。
陆淮州的手没有主动放开,反而是江亦怜先一步往后退。
“今天谢谢你收留我,我会找机会答谢你。”
说完,她便匆匆转身,往卧方向去了。
陆淮州盯着她的背影,垂落的手指微微曲了下,似乎在挽留什么,又低低自嘲地笑了一声。
怎么变得没有底线了。
卧里,江亦怜坐在床上,回拨了一通电话给秦澄。
电话很快被接通。
“刚刚怎么不接电话。”秦澄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满。
“静音,没注意。”
“听说你今晚去参加收工宴?别是傍上哪个大款了吧?”
江亦怜嘴角扯了扯。
还真差点让她傍上了。
她没说话,只问:“你到底打电话来干什么?”
自从工作后,因为太忙她也偶尔会留宿在林时漾家,秦澄从来没有问过什么。
深夜突然打一通电话来,不是秦澄的作风。
对面果然顿了顿,然后才道:“没,只是怕你忘了,我生日要到了。”
江亦怜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她当然不会忘,每年一次的羞辱大会,她怎么可能忘。
“记得。”
电话那边的秦澄又轻笑一声:“记得就行。”
江亦怜捏着手机的指关节有些泛白,她总觉得上天常常跟她开玩笑,让她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得到了甜蜜的糖,可咬下去才发现是苦的。
秦澄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被电流声扭曲得有些不真切。
他说:“生日宴记得来,别丢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