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天的拍摄，江亦怜回房间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浑身都酸。
洗了澡趴进被子里狠狠蹭了两下脸，才稍微清醒过来，这才有空看手机里的信息。
林时漾在早上直播的时候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亦怜，直播表现很好。
今天被换上来的林隐年资料我发你了，他是刘程手底下的，对他不要太信任。
还有明日上岛，刘程也会去。
保护好自己。
看完信息，江亦怜怔愣片刻，回了一个好。
心里感激的同时，又不免回想起今早的直播。
说起来，现场是在直播的情况，还是林隐年告诉她的。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林隐年一身运动套装从厅外小跑进来，喘着气脸上还带着笑。
江亦怜有些疑惑，林时漾发给她的资料里不是这个人。
由于不知道是直播，她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直直盯着林隐年看。
少年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挠挠头笑着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倾身的时候，他轻轻在江亦怜耳边笑道：“姐姐别看我了，直播间里的粉丝会误会的。”
江亦怜诧异一瞬，立马收回表情，然后笑着朝他点点头，装作刚刚只是礼貌性的注视。
林隐年回以一笑，开始对着镜头开始自我介绍并说明自己来晚的原因。
感觉……还算是蛮可爱的一个人。
江亦怜在床上翻了个身，把手机举到头顶，点开林隐年的资料来看。
“演员，二十岁，哇，真是年轻。”
她有些感慨，林隐年在最好的年纪取得了这样的成就，刘程的金牌经纪人的身份倒是没有水分——但可惜他人品很烂。
林隐年十六岁出道，第一部剧就拿了一番，再往后就是平步青云，一路直上，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低谷。
江亦怜还以为他是童星出身，没想到出道也才刚刚四年。
林隐年，和刘程是什么关系呢？
放下手机，她拉过被子盖上，头陷进柔软的枕头里，看着天花板短暂地放空自己的脑子。
她不想去随意揣测别人，即使刘程私底下是那样的人，但也不至于男女不忌。
现在最令她在意的是，为什么原本属于运动主播的位置换给了林隐年，还有刘程跟随上岛的原因。
江亦怜莫名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手机忽然又震了一下，她低下头去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心里那股不适感更加强烈，她皱起眉，点开了那条讯息，然后瞳孔骤然一缩，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直直窜上头顶。
那条信息内容是一个视频，很明显是一段监控录像。
从斜顶处往下照，录到的是一条走廊，走廊上，一个女生正弯腰侧耳凑近一道门，手里捏着一部手机。
江亦怜一下坐直，点开那段录像。
视频里女生的脸原本不太清晰，不知听到了什么，头微微偏了一下，整张脸就暴露在视频当中。
很明显，那是江亦怜。
“嗡”一下，手机又来了信息。
江亦怜，那天原来是你在门外。
当时录音了？
聊聊吧。
江亦怜压着眉，低头快速打字：你想聊什么？
对面很快回复了一个地点，是酒店的空中花园。
她看了下时间，晚上十一点，这个时候外面应该已经没人了，但很难保证刘程不耍什么手段。
不用担心我找狗仔，我从不亲自参与这种花边新闻。
他这么说，就是变相承认自己曾经做过这样的事。
江亦怜压下心里泛起的恶心感，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要弄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敌暗我明是最不利的局面。
她很快换好衣服，从行李箱里找到了棒球帽和口罩，严严实实地戴上，出门。
空中花园在酒店高层，是一个向外延伸的露台，江亦怜一推门，就看见一个男人靠在露台边的栏杆吸烟。
男人听见动静回头，看见江亦怜，露出一个虚伪至极的微笑，然后将烟在垃圾篓里摁灭。
“江亦怜。”
刘程一字一字喊她的名字，灯光照射下，脸上惨白泛着油光。
没想到同一个人，同一张脸，在不同时候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江亦怜头皮都有些发麻，“说吧，聊什么。”
她没有靠近，让刘程觉得有些可惜，但他也不是特别在乎，只看着她耸耸肩：“我想先问问你，你拿录音想做什么？”
江亦怜没有回答。
这个录音实际上并不能充当实际的犯罪证据，顶多只是发到网上，让网友口诛笔伐，骂他两句。
刘程的背景必然不弱，这种程度很快就能被压下来，而另一位当事人温梦，职业生涯估计就完了。
她并没有打算做什么，只是想把这段录音的效用达到最大化。
所以她沉默，是想看看刘程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
刘程打量了她几眼，然后“呵”一声笑出来：“还挺警惕。”
“其实我知道，你手里的录音其实没什么用。”
江亦怜心下一沉，紧接着又听见对面的男人开口：“但我这人很不喜欢有把柄捏在别人手里，所以，你这也算是成功威胁到我了。”
“我可以不再碰温梦。”
他很快放出自己的条件，江亦怜双眼睁大，惊诧地看向他。
刘程的神情不似作伪，她这才收起表情点下头：“那这段录音，将不会再被任何人听到。”
没有强制要求她当面删掉录音，是刘程身后有底气，江亦怜不会钻这个小空子。
“很好。”刘程满意地低下头笑了两声，接着抬眼往江亦怜这边看，眼底有些的光有些幽深。
他慢慢走向江亦怜，后者皱眉往后退了半步，却被门阻挡了去路。
食指勾起她鬓角散落的秀发，又隔着口罩顺脸往下轻轻滑动。
“请自重。”江亦怜立时嫌恶地别开脸，感觉胸口堵上了一团恶气。
刘程又笑起来，附身凑到江亦怜耳边：“忘了说，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说完，没等江亦怜反应，他就伸手绕过她摁下背后的门把手，哼着歌离开了。
等人彻底走后，江亦怜左手在右手手臂上狠狠搓了搓，嘴里嘀咕骂了两句，也推门走了。
她没注意到，露台隔壁的空中连廊上，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面色沉沉似浓山墨水，另一个一脸惊慌，小心翼翼站在后面。
“陆、陆总……回去休息吧。”
浓黑的夜笼罩整座城市，明明是不夜城，却在今晚变得没有半点生气，连绚烂的霓虹灯都只让人觉得是污染垃圾。
陆淮州眼底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是沉默。
直到林昭腿都开始发抖，男人才终于肯开金口。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