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漾姐的家里,江亦怜直直走到厅的真皮大沙发前,整个人一下倒下去。
连灯也没开,扯了个抱枕搂在怀里,把头埋了进去。
好烦……
路上一个小时的时间,她才堪堪把那个消息完全消化。
反应过来之后,剜心的痛楚才渐渐显现出来,这痛甚至是凌迟的,一点一点将她拖入深渊。
秦澄没有说谎,他把现场的照片发了过来。
照片里,陆淮州穿着英国皇室工匠手工定制的西服,站在鲜花簇拥中,站在金芒灯光下,接受众人的祝福。
秦澄说,陆淮州很宝贝他的订婚对象,因为对方比较害羞,所以订婚宴上,他的未婚妻没露过几次脸,全程都是陆淮州在接待宾。
听说,他的订婚对象原本不想办这次的订婚宴,但他依然坚持,想要给她应有的,最好的。
江亦怜盯着那一条消息看了很久很久,瞪得眼睛都酸了。
她控制不住地回忆起这些日子陆淮州对她的种种温柔,原来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样的呵护他可以给他真正爱的人千倍万倍。
意识到这一点,她匆匆关了手机,不再去细看订婚宴的场面,怕自己无法忍受。
她还当自己是特殊的,受了一点温情就沾沾自喜,幻想着他对自己会有一点交易之外的感情。
埋在抱枕里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真是傻的,怎么又重蹈覆辙了。
眼角渐渐湿润,她感受着蒙住脸的窒息感,放任疼痛一点一点将她拖入更深的黑暗。
“你……怎么了?”
忽地一道小心翼翼的女声将她拉出了深浓的黑暗中,江亦怜抬起头,眨了下眼,才看清喊她的人是谁。
“鹿鹿姐?”
她嗓音有点哑。
方鹿鹿站在黑暗中,眸子闪着细碎的亮光,问:“刚刚我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
江亦怜立马撑着身子坐起来,揉了下眼睛:“我没事,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到你在那。”
“没关系。”
方鹿鹿摇了摇头,没说话,沉默着坐到了她的身边。
江亦怜察觉出她是有话想说,转头看过去,窗外月光照出了方鹿鹿的样子,她才发现对方眼睛里的不是单纯的光,而是泪光。
“鹿鹿姐,你是想跟我聊聊吗?”江亦怜问。
方鹿鹿有些惊讶她的敏锐,侧头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点下了头。
“我是想问你,你跟唐艺……”
“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江亦怜没有半点犹豫就否认了。
方鹿鹿却摇摇头:“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想问,你和唐艺在剧组里相处过一段时间,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亦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方鹿鹿见她这样,也明白了,于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鹿鹿姐……”
“我没事的。”方鹿鹿轻轻笑笑摇了下头,“其实有很多朋友暗示过我他的为人,但我总是不信,直到那天查到了他的开房记录,我才明白愚蠢的是我自己。”
江亦怜听她说话,一时有些不忍,将手搭上她的手。
或许是因为打开了话匣子,又或许是因为实在想找人倾诉,方鹿鹿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开口。
“其实漾姐骂了我很多次了,我当然知道跟爱豆谈恋爱没有什么好下场,可我跟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真的……”
方鹿鹿顿了下,苦笑着:“我真的,特别喜欢他。”
“尤其是,当他跟你说,为了能给我们的爱一个交代,他想努力转型去当演员。”
方鹿鹿转动手腕,反握住江亦怜的手:“你说,男人是不是真的很会演戏?怎么能看起来那么爱你,却转身能把这样的爱给别的女人?”
凉薄的月光透进来,在她脸上分隔出明暗交界,她自嘲地笑了:“可能还是我太天真,以为学生时期稚嫩的喜欢就是纯粹的,能长久的。”
“但人是会变的。”
方鹿鹿反复说着这句话,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哽咽。
江亦怜目光忽然顿住,这句话同样也触动到了她,她想起陆淮州,从前那样美好的人,现在有了未婚妻还找别的女人……
她垂下眼,抱住了方鹿鹿。
“我懂的,我知道。”
因为同病相怜,即使今天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也觉得距离没有那么遥远。
“鹿鹿姐,时间会治愈一切,我们好好休息几天,会好的,只要远离错误的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互相加了联系方式,就分别回房休息了。
江亦怜洗过澡后,趴在床上,手指戳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摁下了拉黑的按钮。
拉黑完,就把手机扔到一边,闭眼睡了。
时针滴滴答答地走着,时分秒针逐渐在十二点处重合。
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窗外的城市高空有烟火炸开,斑斓耀眼,象征着新的一年到来。
在这喜气洋洋的城市一角,陆淮州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只有手机透出来的光照亮他沉冷的脸。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面的新年快乐前,一个标红的感叹号是那么刺眼。
盯了足足有五分钟,他才笑了一声,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丢,起身进了浴室。
—
新年第一天江亦怜就要开始工作了。
这几天安排的都是广告代言,三个广告大概挤在一周的时间拍完,她累得几乎沾枕头就睡。
等缓下来的时候,她才终于发现,陆淮州这一周又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知道是根本没发现被拉黑了,还是发现了也不在乎。
“亦怜,这段时间忙完了就休息两天,下周一来公司拍宣发照,寰星要公布新签约艺人。”
电话那头,林时漾嘱咐着江亦怜当天的注意事项。
“明白,漾姐。”
江亦怜挂了电话,那边工作人员又喊她去拍摄。
等最后忙活完,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她困得几乎要原地升天,即使有心想和陆淮州聊一聊,也没有这个力气。
努力保持清醒跟宋乐上了车,还没坐稳,一个眼罩就递了过来。
“谢谢。”江亦怜戴上眼罩,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
“亦怜,亦怜。”
江亦怜被一阵急促的声音叫醒,摘下眼罩,就看见林时漾满是焦急的脸。
“怎么了,漾姐?”
“亦怜,我联系不上鹿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