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个声音如魔咒般穿梭在黑暗的环境中，久久地徘徊着。
黎鸢猛地睁开双眼，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但是她明显地感觉到床尾左边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
那种未知的凝视感愈发强烈。
“你醒了？”黑暗中传来一道空灵的声音。
黎鸢甚至怀疑过自己幻听，也不敢承认那里真的站着一个人，那声音听起来沙哑难听。
“我一直在等你。”
“哗啦……”铁链在地面拖拽的声音随之靠近。
黑暗之中，一道朦胧的身影若隐若现。
那道影子长得瘦长，身体单薄得像个纸片，脚步声微乎其微，行走的状态没有丝毫停顿，像是在半空飘着走。
屋子里有鬼？！
除了鬼，她已经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黑影越靠越近，黎鸢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卯足了力气拼命扑腾，身体却纹丝不动，也没能发出一声求救。
快来人啊！护驾！！
她在心底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现实里鸦雀无声。
“自己一个人的日子很孤独……”
黑影幽幽地开口。
“留下来，陪我。”
很快，黑影出现在了床边。
黎鸢闭紧双眼不敢再看，呼吸在短促中停滞。
触发被动技能：装死。
在这安静的几秒钟内，黎鸢好像真的失去了生命特征，对于外界的变化没有半点儿反应。
即使一条冰冷的东西盘上了她的脖子，身体也一动不动。
“又在装死吗？”
条状物的尖端在她颈部动脉轻轻摩挲，痒得快让她憋不住，猛掐大腿也没忍住——因为不疼。
是梦！
她突然睁大眼睛，迎面是一张苍白的面孔，上面的五官胡乱地拼凑在一起，右脸布满惊悚的裂纹。
“你、你是谁？！”
黑影歪了歪脑袋，“咔嚓”一声脆响，脑袋差点掉下去，身后的条状物立刻把脑袋扶住，用力旋转两下终于安好。
黎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又不认识我了？”脑门上的嘴一开一合。
他提起一盏散发着灰色光芒的油灯放在床头柜上，扭转着身体坐下，动作十分僵硬。
黎鸢抓紧被子，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摇了摇头。
“你…长得有点吓人。”
“……”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只能听到黑影活动关节时的“嘎巴嘎巴”声。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你怕我？”
没等黎鸢回答，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她从梦境拉回到现实，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黎鸢！再不开门早餐就被抢光了！”祁因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窗外，朝歌基地笼罩在铅灰色的晨光中，几只乌鸦无声地掠过训练场。
餐厅里人声嘈杂。
祁因往黎鸢盘子里堆了双份的培根和煎蛋，自己则专注地对付着一碗淋了辣油的牛肉面。
“今天的面有品如的味道……”祁因刚挑起一筷子，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整个餐厅的喧闹。
全体玩家注意：副本通道即将开启！收到系统通知的玩家请立即前往游戏区！
天花板上的全息投影展开猩红的文字，密密麻麻的名单在上面跳动。
1——黎鸢——3号舱体
5——祁因——7号舱体
38——刘猛——40号舱体
直到最后一个名字跳完，上面显示的是67，也就是说，这次参与副本的玩家有67人。
周围的餐桌陆续传来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真tm晦气！又有我。”
“我才刚吃一半，这不会是最后一顿吧？”
“我今天不舒服，能请假不去吗？”
“谁要一起组队？速死那种。”
………………
黎鸢注意到不远处的刘猛，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看来是团体副本。”
祁因三口并作两口吞下面条，油腻的手指在黎鸢袖口蹭了蹭。
“走吧，大小姐。”
游戏区域像一座巨大的蜂巢，银灰色的舱体排列成同心圆。
黎鸢的3号舱位于最内圈，与其他舱体明显不同——表面流动着暗金色的纹路，宛如血管。
进入舱体前，祁因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舱门关闭的瞬间，液态纳米材料从四周涌来，包裹住黎鸢的全身。
失重感袭来，意识被撕扯成碎片——
……
……
……
如果出生是一种罪过，我们都在用一生去赎罪。
“被告人黎鸢，关于谋杀江辰的指控，你是否认罪？”
刺眼的聚光灯打在脸上，晃得黎鸢睁不开眼睛。
她眯起眼睛，发现自己站在木质被告席上，双手被某种粘稠的黑色物质束缚。
环形法庭里坐满了模糊的人影，高高在上的法官席笼罩在阴影中，只能看见一截枯枝般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
“江辰？”
她闭紧眼睛摇了摇头，头脑中关于江辰的记忆十分模糊，她甚至想不起来江辰是谁。
“我…没有杀人。”她的声带像是被砂纸磨过。
话音刚落，旁听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嘘声。
法官的手指停了。
某种粘腻的、令人不适的寂静在法庭蔓延。
“撒谎！”
阴影中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2022年4月29日，你用铁棍击碎了镜中江辰的维度。法医鉴定显示，该行为直接导致其灵体溃散。”
旁听席上的黑影们开始蠕动，发出湿漉漉的吞咽声。
黎鸢立刻意识到，那些根本不是人，而是无数纠缠在一起的触须，表面布满吸盘。
“肃静！”
法官的木槌落下，整个法庭的地面瞬间变成透明玻璃，下方是沸腾的血池。
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在血浪中沉浮，其中赫然有黑影男孩苍白的轮廓。
黎鸢惊恐地看着那张面孔，记忆里稍微有点印象，但是仔细想却想不起来。
凝视间，男孩突然睁开了双眼，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她倒吸一口凉气想往后退，双手却被束缚得更紧。
“根据《冥法典》第13条，判处被告人黎鸢无期徒刑，立即押往无妄监狱。”
法槌敲击的余音中，黎鸢脚下的地板轰然塌陷，整个人没进了血池里。
随着血浪翻滚，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和尖叫深深地刺痛她的耳膜。
“叛徒！”
“凶手！”
“坏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