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和通终究没逃过良心的谴责，决定按江云舒说的那样，多多把这个宝贵的机会让给别的学生。
卫和通：“行吧，你下去吧。”
卫和通点了个名字：“裴依依，你上来写一下这道题。”
裴依依：！！老卫你不能听信江云舒的谗言啊。
然而她的心声没人听见。
裴依依认命地往台上走。
江云舒松口气，还好卫和通还是讲道理的，没再执着于她。
偶尔上台写题还行，这天天上台写，她是真的招架不住啊。
还好现在应该算是解决了。
她走回座位上，盛云和她挤眉弄眼，被卫和通瞪了一眼后收敛了。
她勉强忍耐到下课，终于忍不住说：“我听说你和冉音音被分到了一个宿舍。”
江云舒低调得很，一点也不像前几届的省第一，总喜欢搞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既不和同学交流感情，也不和他们切磋，除了偶尔和盛云交流，基本是独来独往。
当然，如果有人问她问题，她还是会回答的，可是敢上前问江云舒问题的学生没有几个。
她看上去太忙了，即便在一群同样忙碌的高中生当中也显得步履匆匆，如果去打扰她，心里会忍不住有负罪感，而且冬令营的老师水平也足够，他们用不着逮着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问。
更何况，他们心里有自己的傲气，不是很愿意在自己的同龄人面前露怯，虽然在他们心里，江云舒强得简直不像人。
“她……有做什么吗？”盛云问。
江云舒摇头：“没有，这些日子我一直和她相安无事。”
下课铃响起。
江云舒在教室多呆了一会才离开，路上碰见行色匆匆的徐思齐，她刚想顺口打个招呼，就见徐思齐脚步一转，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江云舒微微皱眉，心里升起些许疑惑，徐思齐最近是不是在躲着她？
可是为什么呢？
太奇怪了。
江云舒摇摇头，看着徐思齐已经消失的背影，放弃追上去的念头，左右不过是抬脚回了宿舍。
徐思齐在刚刚拐弯的时候就后悔了，但他没勇气再走回去。
这些日子他确实是在躲着江云舒，训练营的压力太大了，所有人都好像绷着一根神经全力以赴，随时准备上战场。
这种神经高度紧张的感觉会让他回忆起小时候是如何被母亲控制着坐在书房里听着无数张看不清脸的老师讲课。
他厌恶这里的氛围，却又不得不呆在这里，而江云舒的成绩让他觉得是一座攀不上的山。
若是母亲知道，一定会拿她的成绩来压自己。
他不是不能接受别人比自己强，只是害怕母亲带来的那种窒息感，因此连带着恐惧江云舒。
“我真是个胆小鬼。”徐思齐痛苦道。
忽然，他看见了傅开霁。
他怔了一下，为傅开霁的外貌，真是奇怪，明明他也不丑，甚至也曾经被女生追求过，但在傅开霁这张脸面前却立即黯然失色。
徐思齐整理了一下衣服，不愿意对方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他走过 去，隔着一张玻璃墙和傅开霁说话。
“你怎么在还这里？”
傅开霁上下看了他一眼，说：“这个温泉镇是傅氏投资建立的，我妈妈是训练营的出卷人。”
所以他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徐思齐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想起季山雁是A大教授，也是江云舒此行的目的。
他看傅开霁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江云舒也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季山雁深居简出，只坐在办公室里出卷子，训练营的学生们都没见过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自然也无从知道她居然是盛世学生的母亲，傅开霁的妈妈。
傅开霁对徐思齐的心情很复杂，他们是同桌，并且是三年同桌，徐思齐知道他身体不好，偶尔会照顾他。
他以为自己和徐思齐应该勉强能算是朋友，虽然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交朋友。
可是现在，他觉得徐思齐好像对他有意见。
“你是不是讨厌我？”傅开霁问。
徐思齐几乎要笑出来，他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觉得傅开霁情商真够低的，居然直接问别人讨不讨厌自己。
这是他从来不敢做的事。
徐思齐看着这道把两个人阻隔的玻璃墙，忽然有了说出自己内心想法的勇气：“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注意过，我们两个人的眼睛有点像？”
他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睫毛，猫一样的眼睛眨了一下，显出几分难过和茫然。
“我的妈妈和你母亲是表姐妹，她们都很像外祖母，只是我妈妈曾经一直生活在你母亲的阴影下，她一直不喜欢你母亲。”
“她要强、什么都想争第一，因为外祖母偏心你的母亲，气愤离家出走，直到现在也没回去。”
“你妈妈可能都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表妹了。”徐思齐笑了一下。
傅开霁看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的眼型确实和自己很像，他同样抬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徐思齐：“你有发现吗？云舒她喜欢猫，她学习再忙，也会在早上去食堂的时候特意路过小猫经常出现的地方，远远看一眼。”
傅开霁微微蹙眉，心底有些不安，看向徐思齐：“……你想说什么？”
徐思齐扯了一下嘴角：“不，我没想说什么，我只是和你分享一下我的发现而已。”
徐思齐说完，转身走了。
他知道傅开霁身体不好，这么冷的天来到这里，绝对没有经过季山雁的同意。
季山雁在乎儿子的身体，绝不会让傅开霁这么冷的天在外面乱走的，如果他没猜错，玻璃房的另一侧，应该有秘书在把守。
徐思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忽然觉得茫茫天地，人类确实足够渺小，稍微离得远一点，就再也看不到那一头有什么人了。
傅开霁是个可怜的傻瓜，注定活不长，有再惊心的容貌也躲不过早死的命运。
她妈妈争了大半生，终于在儿子的寿命上赢了一次。
她要是能开心一点，他也能因此喘口气。
可是他心里却没有半点高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这雪地一样，冷的、空茫的、一无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