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舒眼底的怀疑伤害到了徐思齐。
他想笑一下，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江云舒和傅开霁都是让他追不上、深深自卑的存在。
他没办法坦然地面对这两个人。
他比他自己想的要小心眼很多，也难怪她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他是个糟糕的家伙，活该被这样对待。
最后，徐思齐抿了一下嘴唇，装作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和他……不太适合当朋友。”
江云舒奇怪：“为什么？”
为什么？
徐思齐也想知道为什么。
傅开霁在外人看来如此完美，家室、脾气、人品、智商、才华都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能和他关系近一点是多值得开心的事啊，可是徐思齐一点也不喜欢这个表弟。
他自出生起，就生活在傅开霁的阴影下，许多次因为考不过傅开霁，被母亲关在房间里挨饿到晕过去。
他知道傅开霁是无辜的，罪魁祸首是他的母亲，可是那是他妈妈，独自把他养大，他想怪，却不知道从何怪起，便迁怒他人。
这一刻，徐思齐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卑劣和懦弱，他心底生出些许自厌的情绪。
他为什么是个如此糟糕的人？
徐思齐握起拳头，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实话：“我不太喜欢他。”
不太喜欢？
这确实是个原因。
江云舒点点头：“好吧。”
徐思齐还等着她的质问，没想到江云舒只是简单地说了个好吧，就没打算继续问下去了。
她平静的态度让他松了口气，也让他不解。
她好像并不关心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傅开霁，他明明已经准备把这些事告诉她了。
“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江云舒奇怪地看了一眼徐思齐：“不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就是人民币都不是人人都喜欢呢，更何况是人。”
虽然傅开霁人很好，但是徐思齐说不定就讨厌傅开霁这样的好人呢，这种事都是说不准的。
而且徐思齐和傅开霁相处久了，也许他突然对傅开霁有点“三年之痒”了？又或者里面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呢？
徐思齐听到这个回答，一直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他笑了一下，说：“我以为你会因此讨厌我。”
江云舒心想我和你也没那么熟，倒也不至于讨厌你，她嘴上道：“我讨厌你干什么，都要上大学了，以后还能不能见面都不一定。”
说到这里，江云舒也有些怅惘。
高中的生活从此刻起，是真的离她远去了。
她有点想念程怡，然而见不到面，倒是盛云，说不定能和她在A大相遇。
“我先走了。”
说完话，江云舒转身离开，忽视了徐思齐的欲言又止。
徐思齐在原地占了会，看着她被阳光拉长的背影，有种此生不会再相见的错觉。
他上前一步，又停住脚步，一时失笑，摇摇头。
他有手有脚的，如果想去见她，还不容易吗？怎么可能此生不再相见？
A大和B大两所大学之间的距离只有二十多公里，半个小时的车程就能到，放在现在，着实称不上什么遥远。
“九月再见，云舒。”
江云舒往家的方向走了一公里的路。
一只鸟儿冲她飞来。
江云舒本想躲避，却发现这只鸟儿和周围的鸟不太一样，她停住了脚步。
巴掌大的小鸟停留在她面前，江云舒从它脚下取下了一枚U盘。
小鸟：“叽叽叽叽。”
小鸟唱着不知名的曲调。
-
夜晚。
二十几个年轻人背着大包小包从湿地公园的另一边钻进来。
他们以为自己的行踪天衣无缝。
“监控都破坏了吧？”
“放心，全部都破坏了。”
几个人窃窃私语，脚踩在落叶上，脸上露出只有彼此才能懂得的微笑。
“这批货里面有‘聪明’药，这玩意可不便宜，吃下去虽然不能飘飘欲仙，但据说能立即变成超级大脑。”
“如果我孩子能吃上这个，说不定就能上个好高中了。”一个小喽啰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里面的一个领队冷笑了一下：“真以为这东西像他们说的那么好吗？吃下去不说变成傻子，也会精神失常。”
大家的表情变了变，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小喽啰呐呐道：“可是我听说这个东西都是做为福利发给领队的。”
领队笑了一下：“是做为福利发，但可不是给我们自己用的。给我们这玩意是因为这个东西如果想卖给别人的话是最好出手的，不像别的，药检一下子就能检出问题。”
小喽啰嘀咕了句：“那我怎么没听过。”他私心里还是觉得这是好东西，副作用可能有，但绝不是领队说的那么严重，危言耸听。
领队撇了他一眼，不想脑子就能知道自己这个手下在想什么，他原本不想管他，但转念一想这是个收拢人心的好时候，便徐徐开口。
“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你们都知道吧？这是聪明人才能参与的竞赛。”
“去年有个学生本来差点能拿到全国冠军，结果在考试前夕突然就被这个药的副作用带走了。”
“这个学生原本不吃药也能上最好的大学，结果因为吃了这个药在考场外面当场发疯、流口水，就被带走了。”
“这可是个隐秘的丑闻，我是看你们都是我手下，才和你们说，不能碰的东西不要碰，我是你们老大，说这些肯定都是为了你们好。”
有个人提出疑问：“那这人都这么聪明了，为什么还要吃药？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领队赞许地看向他，意味深长：“有些人想要的不止优秀，还要是最优秀的，我可以和你们说，那个学生是景云高中的。”
“他的竞赛教练，和我们买药很久了。”
领队说着，撇了撇嘴，说：“不过今年这个教练被抓了，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差点连累我们。”
要是这个药的副作用广为人知，那他们还怎么卖药啊？
还好那个吃了药的冉音音送医及时，没彻底傻了，才给了他们继续狡辩的机会。
只不过……因为冉音音的事被警方知道了，这次定“聪明药”的人还是少了很多，只剩下那么两三个了。
领队皱眉，这药能不能卖出去，能卖多少，可是和他的提成息息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