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绉平静地从实验室里出来，撞上江云舒。
两厢对视。
章绉没再笑，平静道：“况老师等会会来，如果她不来，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就行。”
江云舒：“好。”
说完，章绉就离开了，她的步子不缓不快，每一步的距离都差不多，脊背很直。
江云舒凝视着她的步伐，确认章绉每一步之间的差距不超过0.5m，这即便是经历过训练的人也很难做到。
[这个人好奇怪。]
学习系统想了想。
[像是仿生机器人刚刚诞生的时候，仿生机器人走路也是这样。]
和人类外表相似，但不具有人类的感情。
江云舒也有这种感觉。
“小心点章绉。”
一个圆脸女生在经过江云舒的时候脚步微顿，“你要是和她走太近，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她是个罪犯，本来应该在牢里。”
罪犯？
江云舒一惊，直直看过去：“什么意思？”
圆脸女生说：“你没注意到她手腕上有个手环吗？我们实验室是不能带这种东西的，所以那是监视器。”
女生目光复杂，一字一顿地说：“只要她离开这所实验室，手环就会立即报警。”
女生压低声音：“这所实验室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女生轻笑一声，离开了江云舒身边。
-
这所实验室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江云舒躺在床上，脑子里忽然冒出这句话。
女生说话的声音平静，声线像是一条直线。
是什么事，让章绉年纪轻轻就成了罪犯？
罪犯……章绉这么年轻，能犯下什么需要被监视的重罪？
说起罪犯，不知道云中天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这些天江云舒的生活可以说是水深火热，白天要去实验室，晚上要看书，几乎没有一天睡过超过五个小时的好觉。
她该好好休息了，江云舒闭上眼睛。
叮咚。
手机响了一下。
是余菲发来的消息。
余菲：我听说你最近跟在况教授身边学习，你要小心章绉，别和她靠太近
又是章绉？
她想起圆脸女生的话，这个实验室的人似乎都对章绉讳莫如深，没想到连余菲也来提醒。
余菲：况教授很喜欢章绉，但章绉她，
结尾是一个逗号，余菲可能想和江云舒说什么，但又觉得背后议论人家不太好。
江云舒感到很奇怪，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翻身坐起，调出云中天的照片。
屏幕上的云中天对着镜头微笑，嘴角标准的25度，眼睛微弯，但眼里却是一片会杀人的寒冰。
看着这张照片，江云舒回忆着章绉的笑。
她在实验室呆了一星期，但只见章绉笑过那一次。
那个笑也是排练出来的，没有感情的。
某种程度上……
江云舒在大脑里把两个人的笑重合。
一模一样。
嘴角的弧度一模一样，眼里的冷漠也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江云舒睁大眼睛，心脏一停。
这一刻，她的大脑中闪过种种猜测，每一个都让她不寒而栗。
江云舒问余菲：章绉做了什么？
余菲：……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晚上一起吃过饭吧。
-
距离实验室两公里的地方有一家私密性好的餐厅。
江云舒走进包间的时候，余菲还在看论文。
余菲放下手中的材料：“你来了。”
她拿起面前的玻璃杯，望着水。
她确实是不喜欢关注别人的人，也不喜欢多管闲事，但她不能看江云舒因为章绉毁了。
江云舒道：“余学姐。”
余菲扯了一下嘴角：“其实章绉也算是我们的学姐。”
“她是A大的学生，正常情况下大我一届。”
江云舒没有在A大的优秀毕业生上看见过章绉，加上余菲说的正常情况，那应该是章绉发生了什么事，没能成功毕业。
余菲发给江云舒一个网站：“你可以在这里搜一下章绉的名字。”
江云舒点进去，发现是全国违法犯罪信息库，里面有各种犯罪分子的资料。
江云舒的指尖停了一下，半晌才输入章绉的名字，点击搜索。
章绉
性别：女
刑罚：无期徒刑
经历：
经历这一栏是空的，也没有具体说她犯了什么罪。
“因为章绉犯法的时候还是未成年，按照保护法，章绉的具体信息不会被披露。”
余菲目光复杂的看向江云舒。
江云舒从她的眼里读到了话语，你也是未成年。
江云舒：“我遵纪守法。”
“遵纪守法是好事，我们做研究的，最重要的就是底线二字。”
余菲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你想过吗？为什么章绉是未成年的时候犯的罪，但是直到成年还在……服刑。”
国内的未成年保护法对未成年的保护力度很大，江云舒确实想不通章绉做了什么，让未成年保护法也保护不了她。
余菲微微沉吟，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那些事也不能怪她。”
“但错了就是错了。”余菲漠然地说。
“章绉父母未知，被一个国际高智商犯罪分子养大，但直到那个犯罪分子被逮捕，章绉也没有被发现。”
“她好好地在外面一个人长大了。”
“原本这样也好，毕竟章绉其实也没做错什么。”
“直到……”余菲，“章绉研究出了U药剂。”
“章绉把药剂卖给了一个商人，U药剂在地下世界流向无数家庭，有几万人因此死亡。”
“警方调查出章绉后立即把她带走，A大也毫不迟疑把章绉开除了。”
“U药剂？”江云舒疑惑，她没听过这东西。
余菲笑了一下：“U药剂还有一个名字，叫聪明药，它能极大程度提高大脑活跃度，使人变得聪明、过目不忘。”
江云舒心脏一跳，立即联想到了云中天走私的药品中也有“聪明药”。
此聪明药，是彼聪明药吗？
余菲：“聪明药一经问世，就获得很多人的喜爱，但是服用过聪明药的，轻则变得呆滞、思维迟缓，重则脑死亡变成植物人。”
余菲：“聪明药被做为保健品售卖，有大概几千个的学生服用过。”
几千个，落霞镇全部的人加起来都没有几千。
余菲看着杯子里的茶叶，继续说：“这些小孩症状重的几乎变成了傻子，轻的就是比周围的同学笨，别人一听就懂的，吃过药的要听几遍、十几遍才能懂。”
“他们失去了逻辑运算能力，也无法整理自己大脑中含有的信息，每天浑浑噩噩，让所有记忆在脑子里乱撞，然后把一切搞得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