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的阳台算是比较大的，坐北朝南，面积大概有二十几平，算是一个正常三室一厅的主卧大小，只是更长一点。
江云舒：“坐。”
“你来了怎么也不过来，在那傻愣愣地看着我爸妈干什么，他们又不会吃了你。”
说着，江云舒捡起一颗樱桃塞进嘴里，现在值冬季，樱桃刚刚上市，口感很好。
傅开霁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我先和伯父伯母打个招呼。”
而且他不傻，傅开霁心想。
可他在云舒面前总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江云舒：“行吧。”
她今天没有开直播，放在旁边的平板是关着的。
江云舒做起来：“其实今天我找你来，是想和你聊聊新的想法。”
傅开霁下意识问：“什么？”
江云舒：“关于人的交感神经，我有了新的想法，我想要把这一点利用起来，做一个全新的东西。”
这也是她想了很久的事情。
这些天她一直在琢磨这件事，越琢磨，越觉得可行。
“你也知道，人看见物体，是因为物体折射光，倒影在视网膜上，视网膜再通过神经把这些图像信息送入大脑，让我们‘看见’这些东西。”
“如果视网膜或者其中任何一步遭到破坏，都会造成我们无法看见图像。”
江云舒：“我这些天想了很久，觉得人为什么一定要通过‘眼睛’来接受图像？
对于那些视网膜已经损坏的人来说，完全可以直接用视觉神经来接收图像，这样更加方便，也更加简洁。”
傅开霁：“你是说，你有办法让视觉神经通过其它渠道获取信息？”
不愧是傅开霁，能懂得她在想什么，江云舒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说：“我确实想这样，但目前还没有办法，这也是我接下来的研究方向，等去了实验室，我会正式开始研究。”
傅开霁沉吟：“如果这个东西研究出来了，或许会帮助到很多人。”
现在的城市里虽然有盲道，但盲道被占的事情并不罕见，而且也不是每条道路上都会有专门为盲人准备的盲道。
很多时候，在路上看不见盲人并不是因为盲人很少，而是因为他们出门不便，不喜欢出门。
盲人无法看见四周的景物，仅凭一根盲杖来探测周围，对于他们来说，盲杖外的世界是黑暗和未知的。
而黑暗和未知，往往也代表了恐惧，没人喜欢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即便周围或许没那么危险。
傅开霁目光落在悠闲吃瓜的江云舒身上，却见她忽然一笑：“我可不是为了帮人才想这样做的呀。”
“我真正想做的东西还在后面，别把我想太好。”
她虽然愿意在能力范围内做点好事，但倘若要她无私奉献，那她自觉自己没有这个高尚的情操。
止血药价格再低，也不是免费的，江云舒也不想让自己辛苦研究东西变成免费的。
傅开霁有些不解：“你还不够好吗？”
他是认真的：“我觉得你特别特别好。”他一下字用了两个特别。
江云舒一下子笑起来：“哈哈哈，你怎么忽然这样说话，好肉麻。”
“我认真的。”
认真的？这下倒不好再笑了。
江云舒也严肃起来：“好吧，我觉得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称不上好不好。”
傅开霁点点头，随即问：“我听我妈说董教授邀请你去国家实验室，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他太了解江云舒了，知道她一定会去，所以问的是什么时候去，而不是去不去。
江云舒留在岐山，对岐山实验室当然有好处，少年天才的名头放在哪里都是个响当当的招牌，但无论是季山雁，还是傅开霁，都不需要这种限制江云舒自由来获得的虚名。
而且，若是这种天才也被虚名束缚，那未免也太过可惜了。
他们都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好在，以云舒的性格来看，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突然提起这个问题，江云舒也严肃起来，微微坐直了身子：“年后吧，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找个人。”
“谁？”
江云舒：“章绉。”
章绉这个名字在岐山很有名，虽然不是什么好的名声，但傅开霁也听过。
他犹豫：“你找她做什么？她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江云舒：“我好奇她在做什么。”
她偏头问：“你不好奇么？”章绉这个人太复杂了，说她没良心吧，她甘愿呆在实验室里一呆十几年为自己做过的事赎罪。
说她有良心吧，她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呢？现在又为什么让况恬那么伤心呢？
还有之前来岐山实验室的那位“妹妹”，江云舒可不觉得对方是个好相处的人，章绉在那个“妹妹”的手下，恐怕讨不到什么好。
但似乎所有人，都不担心章绉，就连唯一在乎章绉的况恬，也觉得“妹妹”会好好照顾章绉。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道章绉最近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傅开霁老实回答：“我不好奇。”
“为什么不好奇？”江云舒这会倒是奇怪了。
她觉得章绉这个人身上充满了谜团和矛盾，不思考的时候，觉得她古怪，思考起来的时候，觉得她更古怪。
傅开霁的话有些冷漠：“她和我没关系，不管她怎么样，也和我无关，所以我并不好奇。”
江云舒诧异了，没想到一向热情善良的傅开霁会说出这种话：“你……”
傅开霁低头，给她剥了个橘子，有些茫然地看向江云舒，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副纯然无辜的样子。
江云舒：“没什么。”
“我们聊聊别的吧。”
“好，如果需要找章绉的话，我可以帮忙。”
江云舒心想，你都对章绉这么冷漠了，我叫你干什么：“不用，这件事交给耿淼就行。”
傅开霁没有意见。
江云舒把脸上的眼镜摘下来放在桌上。
这眼镜外形奇特，与其说是眼镜，不如说是一块大型的护目镜，镜片是一整块的透明白色，像是玻璃，又像是水晶。
“开直播吧，把最后这点东西做完，也差不多要过年了。”
天空中的雪飘摇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