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银泽一向寡言,凌烟又被要给她捞鱼吃的崽崽们占据了全部心神,她并没有发现银泽的不对劲。
银泽也将情绪隐藏的很好,决定好自己先观察之后,他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
只是落在两个崽子身上的视线,总是在不经意间多了几分审视。
又在山洞里住了两天,直到外面的风暴彻底过去,凌烟一家才趁着夜色返回了狐族。
临走时,落在最后的银泽深深的向着这地下峡谷的另一端看了过去。
根据白珩的说法,那里越往里越寒冷,到了最后基本都是冰,不过到了尽头,便能感受到银霜祭司的压制力。
虽然银泽并没有亲自去看,但是按照白珩的描述,十有八九那里是银狼族领地的边界地带。
银泽的思绪开始浮沉,那些被自己刻意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此刻似乎又开始一件件冒头。
忽而,一只手掌搭在了银泽肩膀上,打断了他的沉思。
“在想什么?是出什么事了吗?”白珩温润的声音响起。
“还没确定,等我确定了再说。”银泽回过神,
他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但这也是他目前的心中所想。
见他这样说了,白珩便没有再强求,只叮嘱他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告诉他们。
银泽没有犹豫点头应下,不是最好,是的话,也瞒不住。
……
此时的狐族,仍旧是一派冷清。
风暴刚刚过去,大部分的兽人们并没有急着出来,所以他们回来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人。
凌烟家这几天不在狐族,似乎只有英陌一个知情兽。
夜里的凌烟看不清,便不知道,这场风暴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直到她第二天起来,看到自己家门口光秃秃的一片时,她心里其实是有几句脏话要冒的。
她门前那么粗一棵树呢?树下的桌椅呢?水池边围上的护栏呢?
再定睛抬目看远方,她心目中的人间仙境,像是一副被狠狠践踏蹂躏过的模样。
不仅如此,因着狐族的特殊兽洞,有些兽家的山头都被掀飞了。
真不愧是狂风过境,主打一个寸草不生。
凌烟的内心一时之间有些悲凉,这种程度的自然灾害,哪怕是在现代,也很难抵御
看着一大早出门,现在又乐颠颠跑回来的赤华,凌烟的心情也跟着明快了些。
看样子,赤狐族应该是没什么大事的。
不过她转而又看向正在忙碌着的白珩,看着他进进出出的身影,凌烟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累了。
一有心事就疯狂干活,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习惯。
“阿珩。”她轻轻唤了一声。
白珩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凌烟的眼神有些疑惑。
“家里过寒季的储备还缺什么吗?”
“不缺的。”白珩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就是不算凌烟手上那份,家里的储备也很足。
更何况从现在到进入寒季之前,他们也不会闲着。
“那你要不要回白虎族去看看呀?”凌烟看着白珩,不等他回答转而又道:“上次阿父阿母帮我们准备了很多东西,我也想送点给他们。”
“烟烟。”
白珩的喉间滚动,但是除了唤一声伴侣的名字,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左右再过几天,各个部落的消息就会慢慢传开,不过是再煎熬一段时间。
但不知怎么的,白珩的心却始终静不下来。
“叫上谁陪你一起去吧?”
凌烟走过来握住他的手,他们快去快回,速度很快的。
这时,翎川从外面回来了,似乎是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于是便道:“不如我替你走一趟?”
左右他速度快,同在一个大陆,日夜兼程来回一趟不算什么。
“你们俩可以结伴去。”凌烟提议道。
看着赤狐族这凄惨破败的样子,外面还不知道怎么样,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他们也可以相互照应一下。
白珩下意识的要拒绝,她的身边不能离人。
但是凌烟却已经预判了他的预判:“反正咱们家现在不缺食物,就辛苦你们两个走一趟。”
白珩说不出来拒绝的话,他的心里实在不安,他拒绝不了这份好意。
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翎川,翎川只是随意耸耸肩,不过是几天不能见到烟烟,他还能忍。
而且在地下关了几天,他早就想出去舒展舒展筋骨了。
“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收拾东西,你们明天就出发。”
不给他们反悔犹豫的时间,凌烟干脆对着里面几人喊了一嗓子,这件事算是定下了。
白珩无奈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翎川以为他们是有话说,便走了进去。
谁知他走到一半,便听到凌烟说:“阿珩,你是不是没洗手?”
翎川差点脚下一个踉跄,他家烟烟真是,愈发的会戳心窝子了。
……
第二日一早,白珩和翎川便出发了。
凌烟挎上翎川编的草编小背包,将两个崽崽放进去,两个崽自觉的一左一右,将脑袋搭在外面,跟着阿母好奇的探索着世界。
今天赤狐族人多了些,但看上去却是一派沉闷,凌烟便没有多留,准备带着两个崽子回去了。
不过走了几步,却遇到了一个熟人。
也说不是熟人,正是凌烟在鹤屿山见过一面的那个鹤兽的匹配伴侣。
听翎川说她成了鹤族的新祭司,她的身后还跟着些生面孔的雌性和雄性,,那些凌烟见过的鹤兽,倒是一个都不见。
看样子,这便是鹤屿山的新主人了。
只是一面之缘,按理说凌烟不应该有这么深的印象,只是当时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觉得她格外眼熟,后来又听说了鹤屿山的事,所以才加深了印象。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在赤狐族避过了祸,现下准备回去了。
凌烟想不起来,便不想多留,她总不能冲上去和人家说“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
多老套多冒昧。
不过对方在和赤炎说完话后,像是也看到了凌烟。
她反倒是冲着凌烟扬起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她记得这个漂亮的雌性,心里也一直怀疑,鹤屿山的改变和这位雌性有关。
不然千百年都这样过来了,偶然也不是没有去鹤屿山做的外来雌性,怎么偏偏这一次……
尤其是她的占卜,在是和不是之间,结果是虚无,这让她更加确信。
不过原本已经要离开的凌烟,却被这一抹容晃了眼。
这么久不见,她看上去丰腴了些,身上那种灰败的死气也消失殆尽。
脸颊上有了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盯着凌烟,眼里带着笑意。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