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怎么会？”张起森浑身冰冷。
沈兰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向皇帝，笔直地跪下，“皇上，还请为古里镇冤死的百姓做主！”
这时候，赵指挥使带着刘恩贵进来了。
刘恩贵一见到这场面立即呼救：“皇上救命！有人还害臣！”
赵金宵拽着他，走了几步将他推倒在地，正好落在那幅画前。
刘恩贵与一双死人的眼对上，吓得尖叫起来。
皇帝的目光扫过刘恩贵，又看了一眼佟秀清，这二人八成是知道那张方子在何处的。
今日若让他们说出来，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
“刘卿，记得这地方吗？”
“臣不知。”
佟尚书指责沈兰，“皇上，此女掳走朝廷命官，滥用私刑，屈打成招，其言不可信啊！”
萧寂笑眯眯地在一旁帮腔：“佟尚书所言有理，不如听听刘大人怎么说。”
佟秀清觉得刘恩贵不可能招供，皇上在这里，他要是说了真话岂不是把皇上供出来了？
皇帝瞥了赵金宵一眼，后者悄悄点了点头，然后退到一旁。
刘恩贵转了个方向跪好。
皇帝问：“刘卿，你在青木县待了几年？”
“十年有余。”
“嗯，当了十年的县令，你都不曾去过古里镇？”
刘恩贵低头回答：“去……去过。”
“那你仔细看看这幅画，可能认出这个地方？”
刘恩贵壮着胆子挪过去，不去看那半幅如人间炼狱般的图。
他自然是不记得一个小镇的。
但他可以猜出这个地方是哪，也可以看出这画中的场景发生在什么时候。
小镇被屠的时候他就在镇外，虽然没有亲自参与，可也听得到里面的动静。
一个人突然朝刘恩贵冲撞过去，将他压倒在地，用力扼住他的脖子。
“是你！是你杀了我家人！我要你偿命！”
张起森身材瘦弱，与刘恩贵体型相反，可刘恩贵却被压制得无法动弹。
“咳……松……松开……”
赵金宵上前将张起森拖开，却被对方咬了一口。
他抬手敲在张起森后颈上，后者软软地晕倒在地。
皇帝高高在上地问：“刘恩贵，沈兰状告你为夺沈家药方杀人，你可认罪？”
刘恩贵捂着脖子翻身爬起来，跪地磕头。
他呜咽着，每一下都磕得很用力。
他想求饶，他想辩解，可他始终没有说出一个“不”字。
皇帝闭了闭眼，又问：“沈兰指控说是佟秀清指使你干的，你认吗？”
“不是，是臣自己做的，无人指使。”
此话一出，不仅群臣愣住了，就连沈兰也愣住了。
她没想到刘恩贵会承认的这么爽快。
才过去几个时辰，他发生了什么？
沈兰决定击鼓鸣冤前，特意交代沈致远将证人证物藏在昨夜那间地窖里。
刚才赵金宵应该也是从那里把人带出来的。
这么点时间，他想通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弃车保帅。
佟秀清眉头动了动，没有去看他，也没有急着为自己正名。
“皇上，卑职找到了刘恩贵这十几年贿赂佟尚书的证据。”
沈兰将存放证据的箱子打开，发现她让刘恩贵签字画押的口供不见了。
这里最有可能接触到这份口供的人只有赵金宵。
看来是自己想错了，弃车保帅的人是皇帝而非佟秀清。
刘恩贵立即解释：“那些贿赂的金银是臣为了升官才送出去的，佟大人并未收取。”
“你的账本里不是这样写的。”
“那是……那是臣胡乱记的。”
这个理由说不过去。
皇帝摆摆手，“贿赂一事稍后再查。”
他背着手在刘恩贵身边走着，问：“你从沈家夺来的药方呢？”
沈兰仔细盯着刘恩贵，思考着他会怎么回答。
他想揽下罪名，但这药方总不会无缘无故失踪。
“那药方……当时臣也是好奇，听说了沈家有此神方想夺来看看，正好发生了瘟疫，所以才想借着古里镇立功，至于那药方，事后臣找不齐那些药材就给丢了。”
袁慎行性格直，见不到他如此糊弄人，“那等宝贝，你会舍得丢了？”
他现在相信沈兰的话了。
这刘恩贵为了仕途什么都做得出来，他贿赂佟家，不可能不把那宝贝方子当做礼物。
赵尚书发现自己毫无用武之地。
而且到了这份上，他若继续帮助佟尚书开脱已经不合适了。
万一事情是真的，他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时候，还会开口帮佟秀清的官员只有太子党的核心人物。
大多数官员都只当旁观者，不再随意发表看法。
有人想到了自家病逝的亲人，如果有那药方，说不定还真能救亲人一命。
谁不想有神药救命呢？
有人偷偷观察着佟尚书，猜测他到底有没有服用沈家的药。
大家都很好奇，沈家的药方真有那么神奇吗？
只看佟尚书，好像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刘恩贵微微抬头，没敢看任何人，只坚定地说：“一张药方而已，哪有传说的那么神，我觉得无用就扔了。”
“我沈家的药方，即使是一张普通的方子，也不可能无用，如果你曾服用过，无效只能说明药不对症。
虽然我没见过那张方子，但我可以肯定，能被沈家当成传家宝的方子肯定有特别之处。
而能延年益寿的药方，通常更适合年长体弱的老者，刘大人的父母可还健在？”
“不在了。”
“那佟尚书的父母可还健在？”
众人恍然大悟。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方子八成是到了佟山长手中。
“话说回来，几次见到佟山长，都觉得他比实际年纪年轻许多，精气神也格外充足。”
经萧寂一提醒，近期见过佟山长的官员都沉思起来。
“萧卿，话不能乱说，佟山长德高望重，怎可与窃贼混为一谈？”
皇帝不轻不重地指责了萧寂一具。
佟秀清急忙澄清：“我父亲保养得当，终年修身养性，看起来年轻一些有何过之有？”
萧寂同情地看着他，“佟大人有多久没见过令尊了？”
佟秀清还真没仔细算过，一时间被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