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皮超外面招手,还有另外两个小弟抬进来一只烤乳猪。
蒋申英进门时,正看到安子宜同阿妈、马仔,对住满桌美味佳肴大快朵颐。
这里是蒋宅,蒋申英一天都在外面辛苦做事,他们倒先享受起来了。
他今日受挫。
早早出门去找亨利想要献妻,却被告知司长已经乘坐8点钟航班飞去马来。
连他都要觉得亨利这次同目标对象是有缘无分,根本想不到,是远在澳盟边叙从中作梗。
男人每天有社团、公司、兄弟、那么多事,怎么可能为个女人大动干戈?
他坚持对安子宜实行‘怀柔政策’。
挤出一抹笑,踏进门厅:“细细,已经开吃?我还特意到元朗买了老婆饼给你吃。”
老婆饼老婆饼,全红港男人都会用这招。
安子宜喝着鱼翅粥点头,蒋申英已经有了其他判断。
为什么安子宜竟然老老实实在家?边叙一整天不见人,光是派个马仔来耀武扬威。
再想想O记昨晚风声鹤唳的架势,亨利离港,没人撑,边叙不也就是烂命一条?
边叙有小弟,他蒋申英也有助理司机。
究竟凭什么断他财路,让他把老婆让出去?
要让也不会让给他,直接送到鬼佬床上,价格更好。
吹皮看住一盒子疲塌塌的老婆饼就来气,这女人没良心,叙哥做事时都常常风餐露宿,对她的食物却这样精细。
吹皮一手抓一个老婆饼,两个饼左一口右一口炫进嘴巴,噎到脖子都变长两英里。
“哦哟,这老婆饼很有名?吃了就能有老婆吗影帝?味道一般般喔。”
“阿嫂,吃完晚饭,我带你去半岛。”
半岛?!阮艳春听到眼冒绿光。那可是红港最好的酒店。
蒋申英居然从善如流:“有工作?那待会我送你。”
吹皮无语:“蒋大影帝,我们葵青也是有人有车的。”
蒋申英拉开餐椅坐在安子宜对面,姿态闲适,轻飘飘讲:“没关系,正好送了子宜去接码头接我阿妈,都顺路的。”
安子宜筷子一顿:“阿婆要来?”
他继续,叹一口气:“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来看看医生,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
半个月之后,边叙从澳盟回来,下了船就径直钻进他那辆朱砂红的MR2。
中置引擎的轰鸣裹挟着维港海风,碾过皇后大道东未散的烟火气。
他脸色铁青,带着亚热带地区不应该出现的风霜感。
车身擦着防撞栏掠过,后轮突然失去抓地力。男人猛打半圈方向,麂皮手套下的腕骨暴起青筋。
——一段黑色Z痕的急刹痕迹尽头,MR2猛然停了下来。
正前方登山道,长发垂顺,身材苗条的少女,正扶着一个脊背佝偻、脚步蹒跚老妪散步。
两人身后跟着一只神气威武的杜宾犬,耳朵高高竖着。
简直是共享天伦的公益广告最佳镜头。
她听到尖锐刹车声,惊慌错愕抬起头。
MR2刚刚停稳的车身中并没有人下车,只是一只手搭在右侧车窗,手指间燃气一根细支香烟。
安子宜有霎那的失神,她看着猩红光点若明若暗,想起那日边叙离开时的夕阳。
那天码头铁闸都被晒成琥珀色,渡轮尾迹将维港裁成金灿灿的两半。
他走后,她心里生出没来由的虚无与害怕。
直到那艘‘港澳飞翔船’在视线里变成浪尖上的一个点,安子宜都似乎还能看到边叙颀长一条身影,依靠着栏杆,在海风海浪追逐中,闲适散漫的吞云吐雾。
因为一道前挡玻璃遮挡,安子宜看不出按钮边叙此刻眼神的晦暗。
她心跳顿掉一拍,紧张的咽一咽口水。
手中搀扶的老妪侧过头问:“细细,发生什么事?”
“没……没什么,阿婆。”
蒋母比阮艳春大十岁,举止形容都更像大了一辈人。
“我在潮州跟人讲哦,我儿媳,是红港大学的高材生,你不晓得,邻居都羡慕我呀,夸我老太婆好福气,蒋家祖坟冒青烟,真是烧高香。”
她讪讪的笑着,看一眼十几级台阶之下的MR2。
因为静止而减弱的前大灯,就像猛兽半睁的瞳孔。
“没有啦,阿婆。”
老妪虽然视物不清,但看起来慈眉善目:“你听阿婆的,趁年轻好生养。我们细细这样靓女,又聪明,再加上阿英高大威猛,哦哟,你们给我生个孙孙,一定可爱过年画娃娃。”
安子宜手指一僵,蒋母来了半个月,已经多次提起这个话题。
她不想她老人家伤心失望,总是找话题打岔过去。
但今天她看着前面车窗那支已经抽完,滚落地面的烟蒂,深吸了一口气:“阿婆,当初我们不是已经讲好……”
老妪不等她把话说完,看起来并不生气,仍然一脸慈爱,摩挲着她中指有笔茧的细嫩的手:“当初归当初,今时不同往日嘛。”
“当初我代阿英上门求娶,他籍籍无名,你年纪又小,当然是先不要小孩最好。”
“但现在阿英名利双收,养你养家都是毛毛雨啦。你现在年纪正好,趁这几年生个bb仔,阿婆我来帮你们带。到你毕业,都不耽误你工作。两全其美。”
安子宜脚步都乱掉,还要扶着老妪:“可是,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她抗拒蒋申英的所有接触,尤其那次强迫未遂之后,连偶尔出席活动,与他共乘宾士车这样的单独相处都难以接受。
“听话啦,我们细细是最乖的。”
安子宜心跳加速,喉管泛起石膏粉般的酸涩感,腹中五脏六腑都好像不由自主的抽搐痉挛。
她快要站不住,心跳加速,仍然摇着头:“阿婆……”
纤薄身体已经向台架边缘倒去,她撑着栏杆,胃酸汹涌倒流,“哗——”中午吃的咖喱面全都吐了出来。
眼前已经看不清警官,一阵一阵的发黑,安子宜只觉得现在肌肤表面非常敏感,能清晰感觉到汗珠一颗一颗的冒出来。
她撑不住,直挺挺的往下栽。
头重脚轻一瞬间,有一双粗糙却干燥炙热的手稳稳托住她的腰。
“安细细?”
安子宜张开眼,看见他蹙着眉头深邃眉眼。有格外冲动,想要伸手为他抚平烦忧。
她张开口之前,却被蒋母抢了先,老妪激动开心五五分,颤抖着声音:“细细,你是不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