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再次承认,就如同边叙说的一样。
她只在边叙面前有伶牙俐齿,在其他人面前简直算得上不善言辞。
段世俊的话像一记惊雷炸响在安子宜头顶。
她真的是在包庇坏人吗?
边叙真的同O记是对立面吗?
不,他身份存疑。两个人在一起越久,交往越深,安子宜越觉得边叙根本不是从前大家传说中的那个人。
但段世俊没有这个义务,去了解安子宜所了解的边叙。
她关上车门往车尾箱走:“Thankyou啊世俊,多谢你一片好心。但是我真的要接他回家。”
世俊只能眼睁睁看安子宜从车尾箱拿出火盆、柚子叶和一串红彤彤的鞭炮。
一位高材生对这些事如此面面俱到,让世俊觉得诡异。
但少年的爱恋又全部为她放下原则。
段世俊计划从安子宜手中接过火盆:“我陪你。”
“安细细。”
两个人拉扯之间,O记门口的台阶一道颀长的身影已经压过来。
她抬头,逆光看去,夕阳正好将边叙镀上一层橙红色的轮廓。
安子宜只看到他刚毅霸道的剪影,却没察觉边叙的目光落在段世俊抓着她衣袖的那只手上。
其实她是惊喜的,看到他与往常无异的状态从里面出来。
但仍然板着小脸噘着嘴,将拉扯中的火盆夺回来,放在地上。
她蹲下,仰着头伸手问启东要火机,亲自点燃了那火盆中的艾叶。
“过来。”
妹妹仔凶巴巴的语气,还不如从前对‘阿sir’的态度。
但边叙忍不住嘴角抿出一丝笑意,长腿轻松一迈,裤腿之间火苗随他掀起的风摆动。
他跨过来,站在她面前。出其不意,一句话都没有,在段世俊、O记差佬和路人的围观下,俯身捧着她的小脸就在那一对粉色的唇瓣上用力吻一口。
只见小女孩恼羞成怒的样子,撅着嘴小拳头砸在他胸前,埋怨语气中满满都是嫌弃:“臭死人了你。”
男人仰头,更爽朗的笑起来。
本条街都要被他桀骜的笑容和仰脖时挺立的喉结拉入野性难驯的荷尔蒙。
无人在意一旁,新晋崛起的O记段sir家公子,在被迫围观这个美洲豹同小绵羊的吻中,脸色褪尽,变成一片惨白。
边叙伸手搂住安子宜:“返家咯,还是阿嫂有什么特别想吃?边生请你食晚餐咯。”
又被安子宜皱着鼻子一把推开,一把柚子叶,扫帚一样扫过他的肩。
她弯腰,让柚子叶再擦过他的腰腹跟双腿。
而边叙却只看见安子宜动作间,细白的小腰在衣摆中荡。
他伸手拉住她毛衣下摆,语气无奈又一宠到底,挑眉:“可以了吗阿嫂?是不是让我顺利过关回家?”
后面段sir不远处台阶上,居高临下冷冷哼一声:“白费功夫。”
“你把黄大仙请到家里都没用啊靓女,搞这一套有用,还要我们警察干嘛?”
边叙瞬间切换成那张黑面煞神的脸,一手揽住安子宜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已经指过去:“你再讲她一句试试看?”
于此同时,似乎段世俊也不能接受阿爸对安子宜的冷嘲热讽,无力的发声:“阿爸……”
这声音细小如蚊,但段sir仍然呵斥过来:“扑街仔,不好好念书,你来这里做什么?!”
边叙冷嗤,没胆对别人,只好把怒气撒给自己细佬仔,窝囊废一个。
他拇指摁了摁耳屏,斜睨一眼安子宜攥得发白的指节,径自夺过那卷两千响红炮仗。硝纸簌簌抖落几片猩红,像旺角弥敦道飘零的霓虹碎屑。
胆大妄为就拎在手中。
朝吹皮扬一扬下巴:“来。”
吹皮会意,躬身过来,用半截红双喜点火。
须臾之间,铜版纸裹着的火药味蓦地窜起青烟。
安子宜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抓紧边叙的西装外套:“不可以这样点,要放在地……啊!”
噼里啪啦轰隆隆。
她的尾音被炸雷般的爆裂声碾碎在红港的暮色里。
男人笑得恣意,右手手臂长长的伸出去,猿臂舒展如湾仔码头的龙门吊。左手掌心拢住了安子宜的左耳,又把她另一侧脸颊稳稳按在胸前。
安子宜鼻尖抵着他第三粒玳瑁纽扣,听见自己的心跳与炮竹轰鸣,与他的心跳印着两人衣料共振。
火光就在他手下爆闪着。
饶是如此,仍然吓得安子宜缩着脖子,自己有捂了一层耳朵。
2000响不过一分来钟,等密集的炮声结束,青烟裹着硫磺味飘满一条街的斑驳砖墙,炸碎的红纸在两人脚下铺成红毯。
边叙拉开她的手,喉结滚动着低笑:“好像结婚啊,阿嫂。”
安子宜反手一巴掌,软绵绵的打上他半边下颌。
来接人的马仔都吓到噤声,叙哥这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竟然敢拔老虎胡须?
她径直上车。
不晓得边叙对着段世俊眨了眨眼:“弟弟仔,给你老爸一个面子嘛。不要同我抢女人,不然岂不是会闹得很难看?”
段世俊所有的血气都用来握紧拳头朝他吼骂一句:“颠佬!”
边叙跟着挤进后座,不由分说将安子宜捞到怀中。
软绵绵轻飘飘的90磅体重压在大腿上,才似一颗飘飘当当的心落地。
他厚颜无耻,趁着启东发动车子的发动机轰鸣声,要忍不住真情表白:“老婆,我好中意……”
“谁是你老婆!”她的苹果脸通红,提前准备好的新衣一股脑仍到他脸上。
边叙乐不可支的接住,仍旧掌着她的下颌,胡茬同干燥唇皮在女孩滑嫩如白煮蛋的脸上乱亲一气。
进进出出O记好多次。
虽然一直都是按照任务进展执行,他自己明白自己并没有犯罪。
但是这样煞有介事搞这些封建仪式,还是头一次。
他从前看到都会笑别人痴线,轮到安子宜这样为他准备,只觉得红港的春末也太过温暖了。
她给了他一个家。
不是房子,不是‘毅昌大厦’888,不是觉士道那间夸张别墅。
是在心底的,可以休憩的家。
妹妹仔在他皱眉感慨的空隙,已经小鱼一样从他怀中溜走,坐另一边看霓虹渐次亮起的繁华街景。
边叙低头,修长手指解开纽扣:“带你去吃铁板牛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