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蓦然回首星如雨 > 第十七章  温情难舍
    公司的同事盛情邀请武匀一起出去玩,武匀推说有事去不了。邢柯在一旁不感兴趣的听着他们打招呼走过场,看见不远处出现的一道人影,邢柯来了兴致,唇角一漾笑了,娉娉婷婷的走近武匀,巧笑嫣然:“武部长走嘛,景宁也来了,人多一起才热闹。”

    大家顺着邢柯的目光看过去,正是景宁,她双手抄在长裤口袋里一步步的走过来。许是下了班放松,从应付的笑容到厌倦的眼神,景宁里里外外都透着万事不关心的闲散淡漠,和身上的浅色系套装有些不搭。这种不搭调有着奇妙的反差,像是富丽的黄色撞到了神秘的紫色,截然不同却直接触动视神经。而等你再一品,则有些妙不可言的好处和味道,久久不散。

    武匀看得眼睛忘了从景宁身上移开,不禁失了神。

    景宁走过来目光掠过众人,笑笑,算是打招呼:“有活动?”

    “是啊,”邢柯反宾为主的最先答,“一起玩吧。”

    “不了,我和武部长有事。”景宁看着武匀说。

    武匀正要点头,邢柯抢着说,“武部长已经答应要和我们走了,你是等武部长下命令吗?”

    武匀看向邢柯,这是邢柯第二次在他面前抢白,透着古怪。他想看看究竟,就没纠正邢柯的话。

    连武匀也被邢柯“邀”走了。景宁无所谓的“哦”一声,她看看武匀,对众人摇摇手,“那你们玩好,我先走了。”

    说完就真走了,干脆到让所有人没反应过来。

    公关部的几位同事随即热热闹闹的招呼着也要出发,邢柯心不在焉的反而不急着走了,只是瞄着景宁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就跟了过去。

    公关部的人看得纳闷,武匀解释:“邢柯是景宁接待的。”

    大家理解了,也就更奇怪了:“怪不得她那么熟,公司为什么不让景宁来陪啊?”

    “景宁晚上和我有事情。”武匀答。他看见邢柯追上了景宁,两人面对面的站着不知在说什么,他有种感觉,邢柯和景宁之间没那么简单……

    “我把你告了。”邢柯对景宁说,不像在办公室里那样掩饰了,改了明道明抢,“你不是还去S城找过我吗?忘了我是谁了?那我提醒你,我是楚端的未婚妻。你和他的事他都告诉我了,他向我道歉、向我保证要和你断干净。唉,你怎么不说话?哦,我知道了,这里是你的公司,你怕他们知道你的事情,怕和我会把事情闹大,你不想丢了工作。我还告诉你,我就是来找你茬儿的,就是来砸你饭碗的!”

    邢柯微笑着等景宁反应,是胜利和蔑视的姿态。

    “你随意。”景宁说,不想听,也不再理她,继续往门外走。

    邢柯笑容消失了,对着景宁的背影说,“我告诉你,我们马上就订婚了。你要是聪明还可以得点钱和好处,不然你什么都捞不到,你不过只是他的游戏,他这种游戏的女人也多的是。我这次要不是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根本就不会出面,只要我一句话,有的是人和手段对付你,让你走投无路……”

    景宁没走几步就出了大厅,柯柯的话也没彻底听完,但足以被气得头晕手抖。

    武匀在等她们谈完,不防看到景宁径直一个人就走了,他忙追上去。经过柯柯时恰巧听见她最后一句扬开声音威胁的狠话,武匀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看着邢柯,无法把这张妩媚纯净的脸和他听到的话联系在一起。

    邢柯说着也动了气,看武匀一眼就当他是陌生人,待她转身走向要陪她出去狂欢的那些人时,笑容已经彻底绽放了,婉约清灵:“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新鲜的……”

    武匀忙出门去追景宁,远远的看见她顺着下班的人流在人行道上独行,走的很慢。武匀大步跑下停车场去提车,缓缓的沿着路在道旁的人群里寻找。在一个拐角处他看到了景宁,低着头走的缓慢,武匀喊她几声景宁都没听到,他只好停了车追了上去。

    感觉身边多了个人,瞧一眼是武匀,景宁问:“你不是陪贵去了?”

    “没有。”武匀简单的答。他见景宁神情镇定,但颧骨处薄薄的红晕,想必是火气,颈间的青筋随着呼吸的起伏时隐时现,只怕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景宁在强忍,已经忍了两天了。她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应对得体、不要和邢柯一般见识、你暴跳起来正趁了邢柯的算计、她说的订婚什么的都是假的、是可笑的自慰……

    但这样的提醒就像翻旧账一样,把她和楚端之间各种的龌龊事情次第唤醒,很长时间以来所有可以点燃她火气的事情无论大小齐齐的拥堵过来,胸海里所有不安份的暗流蹿腾着、互相冲撞着,眼看冲撞得要发作出来。而她的胸腔也太有限了,完全容纳不了,被撑得生疼。

    景宁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冒着烟,带着肺里的火星。这一路她每迈出一步就命令自己一句:冷静!

    她此时并不欢迎追上来的武匀,怕一个不留神把火气撒到武匀身上。城墙着火殃及池鱼,武匀怎么也不避一避?

    景宁于是又抢先开口迫不及待的说,“我不去了,吃饭看电影我不去了。”

    武匀也不是为了这场电影追上来的,他笑笑,说,“你不必在乎邢柯的话,我都听到了。”

    景宁倏地抬头看他:他都听到了?!

    武匀也正看着她,满眼都是了然,也有T恤和宽解的意味。然而这种目光在景宁看来则完全是同情、甚至带了怜悯,她有点恼火、更觉得狼狈。

    武匀说着,“既然邢柯针对你,以后她的事情我让你回避就行了。”

    “用不着。”景宁声音有些颤抖。她生平最恨自己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仿若毫无遮拦一般难堪,尤其是这么隐私的事情,在她看来甚至说不上光彩好听,更不用说还是被武匀知道。

    “没必要逞强,让工作扰乱生活和情绪是很不愉快的事情,何况和邢柯这样的户打交道本来就被动……”

    “你知道什么?”景宁再也不想听下去了,猛然打断武匀。

    武匀安慰的话起了反效果,不知道那里有问题,他诧异的,“你……”

    “拜托你不要这么好心,在你看来很好笑是不是?”

    “没有,这种事很正常,可以理解……”

    “理解什么啊?”景宁声音越发的高,她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了,“看笑话是真的吧?她不过一句话我就得被调查、上上下下解释半天,我被指着鼻子骂还不能还口,就得忍着躲着装清高装风度。你可以尽情的笑话了,那个自以为是的景宁原来连自己的事情都弄得糊里糊涂,甚至连她掏心挖肺爱上的男人脚踩两只船都不知道,而另一个女人是没人比得上的豪门世家里的仙女,我被人家找上门来却没有任何办法对付,任人羞辱……”

    景宁彻底混乱了,所有隐忍的情绪瞬间找到了出口,随着脱口而出的话发泄了出来。她一股脑的只是说着、停不下来,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声音从未有过的高,说到最后又夹杂着哽咽。

    还有一点本能就是现在眼前有人,不能让人看到自己这么失态,这不够体面。就是为了这该死的“体面”,她才在邢柯面前憋屈到底,而她现在还得继续尽量的维护“体面”。

    景宁气急,低了头双手遮挡着额头和脸、尤其是眼前,但两只手却互相打架磕碰的更加混乱。一时气急,她手不知道该怎么放,索性掉转了身背对着武匀,这才长长的出一口气抬起头来,眼泪再也忍不住潸然落了下来。

    景宁转身的瞬间,武匀看到一滴晶莹的光从她脸颊上滑落到了衣襟上。

    他也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同景宁之间的沟通总是隔着玻璃般的不顺畅。原来他看到的都是镜像表面。

    景宁的肩在轻颤,细弱倔强的背影完全是女人的柔弱,看着楚楚可怜。武匀想安慰她,手伸出就要搭在她肩上时却顿住了。他觉得这种安慰方式太过乏力,又怕自己揽住她肩的时候会克制不住的拥一个啜泣中的女人入怀……

    悬空的手半晌才蜷成空拳垂了下来:她不是属于他的,她在为别的男人伤心,她的世界里没有他的影子……

    街头人影穿梭,两人旁若无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情里。景宁一手撑着额头遮掩着默默流泪,一手用纸巾按住眼角擦拭泪水;武匀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眉目深沉,全是遗憾和无奈。

    这是最惹路人注目的场景,无论看在多少不同的人眼里也只有一种猜测——闹了别扭的情侣。武匀真希望就在这样的目光中一直站下去。然而终究要叹一口气,他对景宁说:“我车在旁边,你等我,我去开,送你回家?”

    景宁也平静了,擦干泪水回过身来,也不掩饰红肿的眼眶——对武匀她无需掩饰什么。景宁说着,“对不起,我失态了,不应该对你发脾气。”。

    武匀看着她哭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如果要求加薪的时候也对我这么哭一场,所有事情没问题都如愿。”

    景宁想象一下他说的情景,摇头,“我和你闹腾不起来。”

    和不在意的人确实“闹腾”不起来……

    武匀空落落的,只是说,“我不会让你哭的。”

    而这句话只怕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武匀空笑一下,去开车。

    一路都是沉默,到景宁楼下分手时武匀转过身认真的看着景宁,只是看着。准备下车的景宁觉得他有话要说,又坐回来,问:“怎么了?”

    “那个人,我是说你的‘男朋友’,事情越来越复杂,你打算一直坚持下去吗?”武匀径直问,他想摊开了和景宁说一说。

    “我不想说这件事。”景宁不想谈烦心事,拉开车门要走。

    “景宁,”武匀叫住她,很郑重,“我做配角的时间太长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抱歉,我今天真的没心情谈这些,请你理解……”

    武匀少有的打断景宁的话,“可我必须说了。你在决定和他是不是要坚持下去的时候应该考虑到我的存在,景宁,我也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要不要对你坚持下去。你应该给我一个明确的方向。”

    武匀的话让景宁眼前的事情变得更混乱难缠,她不禁又迁怒到武匀,说,“武部长,你对一个人付出感情是很可贵,可是对方不欠你的。”

    这话太干脆了,也太冷酷。景宁说完就后悔了,怎么就不能说的委婉些。

    武匀失落的望向车窗外,“我这是自讨苦吃,确实不是说这些话的气氛。我今天是有些沉不住气了,看着你到了转折的关键时候妄图想影响你、想让你离开他。算了,不说了,你回去吧,当我什么也没说。”

    景宁也觉得自己伤人了,下车时忍不住回看了武匀一眼,武匀没回头径自走了。目送银灰色的车离开,景宁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抛下自己离开了。

    是武匀的“温情”吧,她已经习惯了太久,可她能给他什么呢?

    武匀对她的心思她一直明白,可想到武匀要从她这里得到的,景宁不由的一阵心慌无措……

    此时疲惫的太阳焚烧了整日,疲惫的只想西垂歇息,

    景宁望着一片残阳如血,想着楚端在她的东边,他早已彻底陷入黑暗了。

    回了公寓里,景宁把自己扔在床上,依旧望着窗外发呆,一边细细感觉着房间里光线的变化,一边回想着她这“精彩的一天”。邢柯的咄咄逼人、万里之遥置身事外的楚端、还有加速离开她的武匀,当这些身影都从她脑海淡去,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其实这本就是一个人的世界。不管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最后都要靠自己往前走。爱你的人、你爱的人,都只是你的旁观者。

    窗台上稚嫩的兰花在夕阳余晖中迷蒙着金色,光华一点点的淡去后一室昏沉,景宁想,楚端的电话该打来了。电话响起时,楚端英俊逼人的脸庞在手机屏上亮起来,似笑非笑的样子很好看。景宁看着出神,没接,电话自动挂断后便也再没响。

    景宁忽然好奇:是什么让他坚持每天这样的一通电话?打给谁的呢,是她吗?还是他在寻找一种深情男人的感觉?

    景宁于是回拨过去,猜测着楚端看到来电时的表情,而形容这种表情的词也出乎她自己的意料——惊讶。

    楚端确实惊讶,他是开会时拨给景宁的,接到回拨电话忙起身出了会议室兴奋的接起:“小宁!”

    惊喜的语气让景宁也是欣喜开心,好像几个月来两人没闹过别扭一般。她笑了,问得柔和:“忙什么呢?”

    “开会。”

    “那你忙吧,我挂了。”

    “别——”楚端忙说,“我不参加也行,你今天很开心?”

    冷战以来,这种默契甜蜜的对话今晚是第一次出现,景宁的态度云开雾散一样的晴朗,听得楚端也是神清气爽,很想聊聊天。阴霾好像就这么散了。

    景宁答着,“对,今天心情很好,遇到了一件奇妙的事情。”

    楚端感兴趣了,“什么事?”

    “有人向我表白,说喜欢我很久了,问我如果不打算和现在的男朋友交往下去是不是可以考虑他。其实他是想问我,他可不可以取代我的现任男友。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算是有男朋友吗?”

    景宁的话很轻快,冷不丁的发现她这番表现像足了邢柯。不禁觉得很奇妙,原来楚端真有把女人调教成这种笑里藏刀风格的能量和魅丽。

    不出意料的电话那端安静了,随后楚端问,“你怎么回答的?”

    “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来问你。对了,你是不是要订婚了?”

    “我前两天跟你解释过了,没有。”

    “但邢柯是这么说的,今天,就在我面前。”

    “邢柯?去找你了?”楚端惊讶的竖起了眉。

    景宁笑,“对啊。拜托你楚总,不要当什么都不知道,要分手、要订婚、要干什么你跟我直接说清楚,让她冲锋陷阵的算怎么回事?闹到脸面上、乌烟瘴气的很有本事吗?”

    “等等,我不知道邢柯是怎么回事……”

    “别对我说她说的做的你都不知道。昨晚你们是不是在一起?”

    楚端一时无言,昨晚他确实是和邢柯在一起,邢柯带他参加了一个顶级商会。

    景宁心彻底凉了,“为什么不回答?”

    “我和她不过是正常交往。”

    仿佛看到楚端一步步陷进邢柯精心编织的纯金蛛网里,景宁愈来愈感到绝望,“别说了,楚端,咱们分手吧。”

    楚端不知道邢柯和景宁之间发生了什么,登时有些烦躁,说道,“又提分手,这话很伤感情,我对你什么心你要我说多少遍才放心?”

    景宁也疲惫了,闭上了眼问楚端、也是问自己,“那怎么办?你就没打算和邢柯了断,和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拖着,邢柯可是打定主意要和我纠缠下去。你这样夹在两个女人中间有多麻烦,没想过吗?我只想简单纯粹、全力以赴去爱一个人,如今揪扯着这么多的纷杂,这不是我想要的感情,更何况我从你这里看不到希望。楚端,你可以让我爱的轻松些吗?”

    最后这一句是从未有过的示弱,景宁同时想到了结婚,就想起了翟远林。远林能给她很好的结局,但当时她想要“爱情”;如今楚端给她的似乎只有“爱情”,她却想要结局了。所有的从前,都回不去了……

    楚端无言以对。景宁等了等,等不到任何回答,拿电话的手缓缓从耳边滑落下来。

    她对自己笑,笑不出来。想想就别难为自己了,放声哭吧,可她也哭不出来。景宁保持着攥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像房间里的一座人物塑像。她在等手机再响起来,但是没有,只有墙上挂钟滴滴答答的声音,从漆黑的夜里一直响到天边亮起第一丝鱼肚白。

    微光的刺激终于撼动了泪腺,一瞬间汹涌而出,在凌晨的静寂里默然无声。

    楚端的沉寂是不知该怎么回答景宁,也是因为忽然被从天而降的人打扰到了——邢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进了办公室,一边听他打电话,一边轻声慢步的挪着、挪着、挪到他近前,忽然探头去瞧他的眼睛。

    意气消沉中的楚端着实被吓了一跳,慌忙按住了手机的送音口。稳了稳神,问邢柯:“什么时候进来的?”

    “怎么,不欢迎啊?对了给你看我的新名片。”邢柯开心的翻包找名片。

    楚端知道和景宁的电话无法继续了,拿手机到耳边听,景宁不知什么时候挂断了。

    邢柯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直接关机,不满的说,“讨厌的电话别打了。看我的名片,这里:邢柯——总经理。”

    淡雅暗花的名片头衔印了好几行,“邢柯”两个字显眼居中,像眼前的邢柯一样神气。

    柯柯得意的眉飞色舞宣告着、强调着,“我辞职了,不是空姐喽,是‘邢总’。和你一个级别哦,以后对我气点儿。”

    楚端问,“你去找景宁了?”

    柯柯开心把名片摆放在办公桌正中央,看着很满意,这才答道,“是啊,我去她那里做成了第一单生意。走吧,庆祝我开公司去狂欢,介绍两个爸爸的朋友给你认识。”

    楚端坐了下来,叼了一支烟却没心思点燃。对邢柯说,“你跟景宁说了很多次要和我结婚,大小姐,我可没有娶你的命,能不能不拿我们寻开心?”

    “哦,我明白了,你呀不是不爱我,你是不敢,是不是?”邢柯笑了,软软的偎在楚端身边,艳红的指甲轻轻的划过楚端的手臂,感受着男人刚硬的肌肉起伏。

    楚端躲开她的挑逗,玩着打火机,笑的讥诮,“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邢柯耸耸肩、离开他,趴到窗边看外面恢弘如海的灯火,又想起了景宁那座城市里暗淡的夜景很是无趣。她也不回答楚端的问题,只说自己的,“我都跟爸爸说了和你同居了,爸爸气坏了,嘻嘻,不过他让我经常带你回家去玩。你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玩就玩呗,我也不管,因为你肯定会回到我这里的。她能给你什么?爱情?哈哈,爱情,哈哈……”

    这好像是个十足的笑话,邢柯笑得很开心,她回到楚端身后低首附在他耳畔颈间,双手轻轻揉捏着他的肩,柔软的身段和轻佻的语调像足了午夜里眯着眼魅惑的猫,低低的说着悄悄话,“我现在这家公司的注册资金是九位数,爸爸让我练手玩的。亲爱的,你要好好考虑哦……别这么闷啦,走嘛,陪我去见那两个叔叔。推了应酬赶飞机回来看你的,我要你陪着。”

    夜色阑珊流光溢彩,不夜城的喧嚣才刚刚展开。柯柯回家换了典雅华丽的晚装,美艳倾城,公主般的坐进楚端的车里……

    景宁一夜没睡,第二天实在支撑不住,只要有空就伏在桌上歇一下,中午更是关起门来在沙发上痛快的将就了一觉。下午是被晶晶的敲门声闹醒的,说武部长打电话到她那里,让景宁过去一趟。

    景宁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晶晶腆着肚子等她,说起了公司里的新八卦:“你听说了没,郝静追武匀呢,狂热烈的追呢。”

    “没听过。”这在景宁这里不是新闻,但她心里还是别扭了一下,随即想起了武匀昨晚问她的话,问他是不是有机会、能不能等到结果……

    “全公司都知道了。”晶晶说。

    “那武匀呢?”

    “态度不明朗。唉,你是有极品男友,所以不喜欢武匀。郝静和你是一种类人,武匀也许会喜欢她的。再说,女追男只隔一层纱,郝静动作快的话今年也许会有喜糖吃。”晶晶推理一般的说着。

    她遗憾的看看景宁,“我觉得武匀和你在一起,特别是说话的时候很像你老公。”

    “别瞎说,他和哪个女人站在一起都像人家老公。”景宁从镜子里瞪眼晶晶。

    晶晶惋惜的,“那倒也是,武匀好脾气、体谅人、对谁都不错,为什么好男人都是别人的老公?”

    孕妇晶晶隆着肚子穿着孕妇裙,站在那里像个小型帐篷。景宁从这个帐篷手里拿过文件,摸摸她的肚子,“别想太多八卦绯闻,注意胎教。”

    说完她去了武匀那里,两人间总是有些不同往日的异样。武匀是公事公办的样子,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但他平时不这样,总会有些笑语和话题能多聊两句,他今天在景宁眼里就更是不同了,仿佛心不在焉的在应付她。

    布置几件事情后,武匀又交代道:“老卫正式离职了,韩帅调到工厂那边任副厂长了。”

    韩帅也走了?这可是今年没想到的,韩帅是一直声称要像老卫那样彻底离开这个公司的。不过去工厂做副总也是另辟蹊径的好去处。

    武匀瞧她一眼,问,“怎么了?”

    景宁摇头:“没什么。”

    武匀明白她心里想什么,说道,“你组织部里的人和他们聚聚吧,也算送行。”

    “三个人,现在就剩我一个了……”景宁怅然。

    她和老卫、韩帅相处几年了,有时吵闹有时互助,有时拆台有时救场补台,如今走到了各奔前程的时候,该吃散伙饭了。

    武匀收拾桌上的东西准备去开会,说着,“还有件事,公司要提你当副部长,因为昨天邢柯投诉你,事情耽搁了,过几天任命才能下来了。是你的老上级石副总给你争取来的。”

    景宁颇为意外,武匀鼓励的对她笑笑,十足是上司对下属的套,“好好干吧,你很优秀,恭喜你。我出去一下,电脑桌面上有个重点策划案的文档,你自己传你邮箱里,我先走了。”

    武匀说着出了办公室,最后一句话已经是从走廊传回来的了。

    景宁没有当什么副部长的兴奋,她缓缓的在武匀的位置上坐下来,手边全是他的东西,每页纸上都有武匀写过的字迹,武匀的字没有过于突出的棱角、圆通方正。

    景宁指尖轻轻敲下鼠标,黑色的屏幕瞬间亮了,她却怔住了:桌面是一片大草原,应该是去年盛夏时候拍的,因为镜头里唯一的人物是右上角小小的人影,举着相机在找风景,可不就是她自己?

    那次旅游中的邂逅是她和武匀熟识的开始,没想到当时她已经在他镜头里了……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景宁循声抬头,就见武匀大步跑了回来,像是忘了紧要的事情。

    武匀到门口看见今年坐在桌前就止住了步子,微微喘着不进来。他是刚走出几步突然想起电脑桌面用的是景宁那张照片,大半年来他天天面对已经习惯成自然了,立刻后悔让景宁自己发邮件,急着赶回来想支开她。

    四目相对,心底都是尴尬,面上又都装着自然,只是眼光撞到了一起就都无法闪躲了。一个站在门口、另一个坐在他的椅子上,就这么互相看着。

    最后武匀先转身走了:既然她都看到了,那就看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