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进门,一股呕吐物的酸臭味夹杂着药味就扑面而来。

    而躺在病床上的沈翊文却似乎又疼醒了过来。

    正披头散发趴在床边,一声声干呕。

    床下、嘴边,甚至连头发和衣服上,都沾满了呕吐物。

    三人身形齐齐一顿,脚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脸上露出嫌恶的神情。

    沈翊文呕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满脸痛苦地哭喊:“芙蓉散,快……快给我芙蓉散,我真的受不了了。母亲,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几日不见,沈翊文仿佛完全变了模样。

    眼窝凹陷、满脸胡茬,皮肤下的血管仿佛一根根暴露出来。

    双眼更是遍布红血丝,浑浊一片。

    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一般。

    这样子,简直比之前姜南溪还没为他求来药。

    他还常年卧病在床时更消瘦、更憔悴。

    凌婉茹看着这样的沈翊文,火气蹭一下就冒了起来。

    凌婉茹:“翊文,你怎么会染上芙蓉散这种东西?”

    “我和你父亲一直对你寄予厚望,想尽办法治好了你的顽疾,你……你就是这般自甘堕落,报答我们的?”

    沈翊文愣住了。

    他没想到,在他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迎来的不是母亲的心疼和关切。

    而是,指责!

    这一刻,他甚至连芙蓉散成瘾带来的痛苦都忘记了。

    只瞪大通红的双目,直愣愣地看着凌婉茹。

    嘶声道:“母亲,你……你怪我?是我想染上芙蓉散的吗?”

    “是欧阳萱啊!自从我跟了欧阳萱后,她就一直偷偷在我平日的止咳药中下芙蓉散。否则我又怎会成瘾?”

    沈翊轩皱眉道:“二弟,你怎么和母亲说话的?注意你的言行态度!”

    “母亲这么说,也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虽说这芙蓉散是郡主喂你服食的,可若非你自甘堕落去当男宠,又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沈翊轩这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

    就仿佛真的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兄长,在教训堕落的弟弟。

    可这些话落在沈翊文耳中。

    却成了一根根扎入他心脏的刺,让他痛不欲生。

    “我自甘堕落?”沈翊文尖叫,“如果不是为了侯府的利益,如果不是为了讨好长公主府,我用得着去当欧阳萱的男宠吗?”

    在被欧阳萱看上的时候,他何尝不是诚惶诚恐,满心抗拒?

    可是当他将这件事告诉父亲后。

    父亲第一时间考虑的却是长公主府能给定远侯府带来的利益。

    当然,在真的跟了欧阳萱后。

    欧阳萱给他的资源、人脉、好处。

    还有将长公主府的侍卫送到他身边。

    让他品尝到了权势滔天,随意掌控别人生死的滋味。

    沈翊文就逐渐迷失在其中,心甘情愿当起了男宠。

    可他根本没想过。

    以色侍人者,都不会有好下场。

    更没有想到,当欧阳萱把他弃若敝履后。

    自己的家人竟然完全不承认他的付出。

    反而说他自甘堕落!

    “你们敢说,自己没有因为我,从长公主府获取好处吗?”

    凌婉茹被自己儿子指着鼻子骂,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身体也摇摇欲坠。

    沈翊轩大怒:“翊文,你够了!没看到母亲已经快被你气病了吗?”

    “你只记得自己的付出,怎么不想想,你年少时一直卧病在床,母亲为你流了多少泪,担了多少心,如今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知道母亲有多伤心?父亲回来后知道了此事,又该多么失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