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文猛地瞪大了血红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女孩。

    喃喃道:“你……你说什么?”

    姜思瑶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自己露出楚楚可怜的柔弱神情。

    “二表哥,我真的……真的快受不了了。”

    她拿起帕子擦揭眼角,眼圈说红就红,泪水说掉就掉。

    仿佛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知道我是神医谷的弟子,我的医术是极好的。你如今的身体状况,姨母和翊轩哥哥不忍心跟你说,可你也应该很清楚。”

    “你的身体没救了,芙蓉散侵入肺腑,身体底子已经被彻底毁掉了。”

    “如果让你继续服食芙蓉散,不说价格昂贵,如今的侯府被姐姐搬空了大半,根本负担不起。就算能负担的起,继续服食芙蓉散,你又能活多久?三个月?五个月?”

    “二表哥,你活三五个月不过是苟延残喘,我却要跟着你承受那么长时间的折磨。”

    “这些时日,我吃不好、睡不好,每日要跟奴婢一样做伺候人的工作,还要被侯府的下人嘲笑奚落。”

    “这样的日子,我真的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呜呜呜……”

    姜思瑶越说越是伤心,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沈翊文却是牙根紧咬,双目充血:“你想……说什么?”

    姜思瑶犹豫了片刻,突然走上前,忍着恶心,握住了他骨瘦嶙峋,又带着黏腻脏污的手。

    哽咽道:“二表哥,我知道你最疼思瑶了,这阖府上下,就属你对思瑶最好。”

    “既然左右你都已经活不下去了,能不能最后再疼思瑶一次,让思瑶解脱吧!”

    “我真的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呜呜呜……”

    沈翊文双眼圆睁,死死瞪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

    曾经,姜思瑶只要在他面前这样一哭。

    再娇滴滴地喊他一声“二表哥”。

    他便觉得她是这天底下最纯洁善良,最惹人疼的妹妹。

    他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

    甚至为此一次次敷衍委屈对自己有恩的南溪。

    可此时此刻,沈翊文看着这张同样的脸,却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涌。

    无比恶心!

    姜思瑶这一番话说的好听。

    可意思却只有一个。

    那就是让他去死!

    自己这般剖心剖肝地待她。

    如今她只照顾了自己几天,就因为嫌弃他,就想让他去死?

    “哈……哈哈哈哈哈……”

    沈翊文忍不住撕心裂肺地狂笑起来。

    可笑!

    真是太可笑了!

    他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背弃了南溪。

    丢掉这世上唯一愿意在乎他的人。

    沈翊文笑着笑着,眼泪混合着血沫流淌而下。

    血泪在他早已形销骨立的脸上蜿蜒流淌,显得格外诡异恐怖。

    姜思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抽回手。

    沈翊文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反手握住姜思瑶的手腕,将她狠狠往自己面前一拽。

    “二表哥,你干什么……啊啊啊——!”

    沈翊文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狠狠抓在了姜思瑶的脸上。

    拜这几天他被松竹院所有人嫌弃怠慢所致。

    沈翊文的手指甲和脚指甲都已经长得老长。

    指甲缝隙里还沾着无数的黑泥和脏污。

    此时这黑漆漆的指甲就狠狠抓在了姜思瑶那白皙柔嫩的脸蛋上。

    霎时间,五道深深的血痕从额头一直贯穿到下巴。

    尤其是中间那三道。

    甚至硬生生把姜思瑶的鼻子和嘴唇挖出了一个空洞。

    鲜血横流。

    沈翊文赤红着双目,狰狞而癫狂地看着被彻底毁容了的姜思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