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没有再多看沈翊文一眼,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只留下沈翊文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背影消失的方向,失魂落魄,泪眼朦胧。

    好半晌才猛地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声声如在咀嚼仇人的血肉:“欧阳萱,我要你这毒妇跟我一起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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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妤菲坐赵家的马车,在大通街街口下车回家。

    她此时神采飞扬,双眸炯炯有神。

    连带着整个人周身都仿佛笼罩着鲜活的生命气息。

    也让她那张本就眉目如画的秀美脸庞,显得越发明艳动人。

    只是,韩妤菲刚进院子,就见穆泽远正呆呆的坐在她平日看书的藤椅上。

    双目放空,眉峰紧蹙。

    整个人都显出几分忧心忡忡。

    直到察觉到韩妤菲回来,两人视线对上。

    穆泽远才露出和煦的笑容:“妤菲,回来了?今日玩的开心吗?”

    “嗯!”

    韩妤菲重重点头,眉梢眼角都是欢喜的笑。

    她是这些年才来京城的。

    韩家没有显赫的家世,韩父官职小,又是得罪人的御史。

    所以满京城中,根本就找不到同龄的闺中密友。

    虽有穆泽远这个童年好友,时常找她玩。

    可两人到底男女有别。

    有许多心事,她是无法与穆泽远倾诉的。

    韩妤菲这两年时常觉得很孤独,恨不得重新回到偏远的乡下去。

    可认识了姜南溪和赵盼夏后,她的心境就全变了。

    与她们两人聚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

    只是八卦京城中的一些趣事,看姜南溪晒药材,看赵盼夏练枪,她都觉得很开心。

    她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她们面前看书,写文章。

    肆无忌惮地展露自己不愿意输给男子的野心和才华。

    这样的生活,让她感觉说不出的自由与满足。

    再也不会在睡前煎熬着,被关在后宅的自己,明日睁眼醒来能做什么。

    穆泽远看她眼中的神采,忍不住也露出笑容。

    “那就好!我原本还担心你去参加百花宴会受到刁难,没想到反倒是让你结交了挚友。”

    穆泽远的笑是由衷的。

    可眉宇之间多少夹杂着忧愁和失落。

    韩妤菲自然看出来了。

    她忍不住道:“泽远哥,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还是在担忧半个月后的科考?”

    穆泽远闭了闭眼,良久才轻叹一口气道:“老师说我的学识还不够稳固,今次参加科考即便能高中,大概也只能中三甲同进士。所以,老师建议我明年再下场科考。”

    “他还亲自到我家,将此判断告诉了我父亲,我父亲……你知道的,他一直希望我能高中一甲,扬眉吐气、光宗耀祖。可若我只考中同进士,这一辈子可能与我父亲一样,最终能当个五六品官,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在西楚国,一二甲与三甲的进士,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科举一二甲才是真正的进士。

    进士出身的,先入翰林院,而后六部观政,外地观风,放一任外官,养几年清名。

    回京后在六部做个散职,一步一步升,做到三品并非难事。

    可同进士出身,无法入翰林,就如穆父一般。

    当官中一点不犯错,按部就班,一辈子顶天的也就是五品官了。

    而穆泽远的父亲本身才华出众。

    可就因为科举失利,却成了同进士,只能进最清水受冷落的工部。

    所有的努力和功劳,都成为了上官的政绩。

    一辈子只能蹉跎在小小的六品主事,出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