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顺的时候，一定是左右逢源。
可大部分人在职场里，都是左边为难、右边为难，夹在中间身处困境，最后来个左右不是人。
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是某些方面做错了。
周浩然现在就享受到了两头吃的好处。
左边，帮蒋总解决麻烦，帮他做热水器的广告。
右边，帮孟主任解决麻烦，帮他去还欠都市频道的债。
两件事刚好对接。
想推广热水器，水仙电器这边的决心很大，下半年的广告经费可以达到60万-80万元。这么大一笔钱，单靠生活频道根本吃不下，也运作不起来。
最好还是多个频道同时发力。
就像《少儿百科全书》的广告，要同时在综合频道和生活频道投放一样。
把热水器广告投到都市频道里。
刚好同时满足两方需求。
第二天，周浩然叫上了胡小宸。
出发去电器厂。
《家长里短》的主要工作时间是下午和晚上，上午的时间比较灵活，不去也没人在意。
刚好去做点调研。
“做什么调研？”
胡小宸听命行事，却不知道此行的目的。
周浩然道：“热水器的广告，不是要以科普的形式来做嘛。既然是科普，总要知道一些热水器的技术原理。”
“这谁能懂？”胡小宸睁大眼眸，不太理解，“专业就意味着远离大众啊，我不懂热水器的技术，观众更不懂。”
周浩然道：“外行看热闹，正因为不懂，才能热闹起来。”
“什么意思？”
胡小宸扬头看他。
周浩然笑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去了水仙电器厂，蒋飞飙热情相邀。
先介绍胡小宸。
说这是他找的广告制作的专家。
蒋飞飙见她貌美靓丽，眼睛都有点发直，笑呵呵的想跟他握手。
胡小宸很冷淡，拒不握手，冰着脸说：“蒋总，时间有限，去看技术专家吧。”
周浩然连忙解释，就说这位胡小姐脾气不太好，但是水平第一流，曾经制作过十几条全国知名的广告，算是国内第一线的广告人。
好一阵吹嘘。
这让胡小宸心中好一通嘀咕。
觉得这人真不靠谱。
张口就来！
吹牛不打草稿。
蒋飞飙遭遇了冰美人的冷淡对待，也不恼火，笑哈哈的陪同。
心说这周老弟果然是高手！
连这样的冰山美人都能搞定，功力不浅。
蒋飞飙也带着女秘书。
还有几个随行工作人员。
一行人先简单的在厂区参观了一下，这才在厂房里，见到了穿着蓝色工装的水仙厂总工程师陶工。
陶工今年五十多岁。
很有傲气。
似乎看不上这个蒋总。
可听说要为热水器打广告、做宣传，就认真起来。
找了个样品。
先演示了一遍。
周浩然背着手听，胡小宸则是拿出了一个小本本，要做记录。
周浩然瞟她一眼，觉得她吃力不讨好，“我让你记，你再记。”
“哦。”
胡小宸这才收起小本本。
陶工不知道该讲什么，就从头开始，从内部构造、元器件搭配、码率结构耗电等方面说起来。
周浩然都听得头大，“陶师傅，我们是要做广告宣传，太细节的东西没有意义。这样吧，我问，你答。”
陶工笑笑，“行，你问吧！”
周浩然道：“我们产品的安全性怎么样？”
“好！”
陶工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周浩然可不敢全信，“有多好？咱们厂从洗衣机转型做热水器，就没遇到什么技术难题？”
“嗯……”陶工犹豫了一下，“都是很常见的技术，就国内的热水器来说，我们的产品还是很好的。”
周浩然问：“跟国外的比呢？”
“那还是要差一些。”
陶工是老实人，就很尴尬。
周浩然对此也能表示理解。
毕竟是年代的局限性。
现在国内的人才太少，大学生培养的少。好不容易培养出了一批精英大学生，都跑国外去了。等教育产业改革了，大学扩招了，国内人才井喷了……
家用电器的这点技术，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以至于全世界的家电都要来国内代工，国内一个小工厂的技术水平，都不比国际大厂差多少。
眼下这年代就不行了。
在家电方面，国产家电比外国家电有着技术上的代差，有着肉眼可见的落后。
周浩然道：“没关系，就说咱们有的技术。在安全防护方面……我说的是防漏电，热水器采用了哪些技术来做保护？”
陶工叹了口气，“如果跟国外比，差距还是很大的，他们已经应用上了防电墙技术、三级断电技术……”
“没关系，就说咱们现有的。”
周浩然拦住了他。
蒋飞飙背着手，也有些不满，“老陶，周总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别东拉西扯。”
陶工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说：“我们的热水器，在防漏电这边，主要采用了四大技术。”
“好！”
周浩然很高兴，给胡小宸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准备记录。
陶工缓缓说：“接地线，通过将热水器的金属外壳接地，可以将漏电电流导入大地，避免电流通过人体，确保使用安全。”
“呃……”
周浩然扯了扯嘴角，跟胡小宸摇摇头，示意她不用记。
接地线也成技术了。
看样子这国产热水器，的确没什么技术含量可言。
陶工接着说：“第二，我们配有防溅插座，为了防止水溅入插座导致短路或漏电。”
“嗯。”周浩然给了他一个面子，“这个还行，记下吧。”
陶工是技术人员，为人很实诚，就忍不住说：“周总，我得跟你说句实话，这防溅插座是现在市面上所有热水器都必备的配件。”
周浩然笑笑，“没事，陶师傅您接着讲技术的事，除了地线、插座，还有什么？”
陶工不明所以，只能接着作答：“我们有漏电保护设施，这种装置能够在检测到电流通过人体时的电阻变化而迅速切断，从而避免触电事故。”
“这个不好。”
周浩然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在了陶工的头上。
连胡小宸也疑惑不解。
在她看来，这个漏电防护，比刚才的接地线、安装防溅插座都高明多了。
这才是真正的工程技术。
陶工微微皱眉，觉得小年轻周总狗屁都不懂，沉声道：“这个漏电保护，是真正的好技术。我们的热水器在开发阶段，遇到的最大技术困境就是这个漏电防护。厂领导本来去年就说要推出热水器，之所以没成，就是这个技术没攻克，安全性缺乏保障。”
胡小宸胳膊轻轻碰了周浩然一下，小声道：“我觉得挺好。”
“不好。”周浩然的态度很坚决，“这个漏电防护，指向的就是用户被电了以后可以有效防护。这怎么行？这不是诅咒消费者被电吗？我们做的不是科普广告，而是以科普的形式做的宣传广告。”
“嗯，是！”
胡小宸眸子发亮。
听懂了这个道理。
如果是科普，那肯定要把优点、缺点都说清楚。
可这是广告宣传，就没有自曝家丑的道理。
这个漏电防护装置，看起来是优点。
可这是一个为了解决缺点的补救措施。
隐藏含义，就是告诉消费者，这热水器可能会漏电、可能会电人。
虽然这是事实，全世界所有的热水器都有这样的隐患。
但真话不能全说。
得挑对自己有利的说。
周浩然又让陶工介绍起了第四个技术。
这就比较专业了。
叫做镁棒的阳极保护技术。
“水的加热，依靠的是镁棒……就跟热得快差不多。但热得快出事的太多，技术上存在很大的弊端。前几年，热水器为了保证镁棒加热的安全性，采用了牺牲阳极的方法来保护热水器的内胆和加热元件，从而减少腐蚀和漏电的风险。”
陶工都没什么信心了。
刚才说的漏电防护技术，那才是比较拿得出手的技术，是厂里技术团队研究了半年多、还多方求教才搞明白的技术。
却被这个小年轻给无情否定了。
眼下的这个镁棒阳极保护技术，真是不值一提，就是给烧水的热得快加了几个电路门。实现起来很容易，都不用请外援来指点。
没想到，周浩然忽然就高兴起来，“好！这个好！记下来！”
胡小宸不敢迟疑，赶紧把刚才陶工的说法给记录下来。
陶工又比较详细的讲了一遍。
胡小宸站在一边，拿着小本本认真的做记录。
多少有些不方便。
“好了，不用记了，太详细都没用。”周浩然略微想了一下，眯着眼睛说，“可以这样记，就说这是美国标准的电离子阴阳互转的防漏电技术。”
“啊？”
胡小宸微微一愣。
陶工也大吃一惊，连忙道：“周总，这不是阴阳互转技术，这是阳极保护技术。”
周浩然不以为意，“改名了。”
“啊？”陶工一脑门黑线，“周总，行业里都是这么叫的，这就叫阳极保护技术。”
周浩然看了蒋总一眼，“要是都跟同行一样了，还怎么来突显我们水仙热水器的优越性？蒋总，你说是吧？”
蒋飞飙也没太听懂他的道理，但人际相处中的暗示却体会到了，皱起眉头，沉声道：“老陶，你是总工，市场的事你不懂，周总才是市场的专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