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汪!汪汪!”
没等马六开口,炕上的金虎猛地弓起身子,全身毛都炸了起来。
对着门口的三人发出凶狠急促的狂吠!
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气势,龇着细密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去撕咬的架势!
它身体因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却猛地从炕上跳了下来!
它知道自己还很弱小,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挡在了林月娥和小雪身前。
冲着步步逼近的马六呲起稚嫩却尖利的獠牙,发出了更加凶狠的低吼和吠叫!
“哟,还养了条会叫唤的?”马六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猛吠叫惊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举起木棍指向金虎,“小畜生,滚开!再叫唤老子先把你炖了!找死!”
他眼神一厉,被这不知死活的小狗激怒,抬起穿着笨重棉鞋的脚,对着那小小的身影,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金虎反应极快,竟在最后关头扭身躲开了要害,但那巨大的力道还是狠狠踹在了它的后腿上!
“嗷呜——!”
金虎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嚎,小身体如同破布袋般被踹飞出去,重重撞在墙角的柴火堆上,滚落在地。
它挣扎着想爬起来,左后腿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软软地耷拉着,根本使不上力,只能徒劳地在地上抽搐,发出痛苦的呜咽。
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马六,充满了不屈的愤怒和剧痛。鲜血很快从嘴角渗出,染红了下巴的白毛。
“金虎!”林月娥和小雪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叫,眼泪夺眶而出。小雪更是吓得哇哇大哭。
“妈的,还想咬老子?”
马六呸了一口,更觉得失了面子,晃着膀子,目光转向吓得面无人色的林月娥,淫邪的笑容更加明显:“小娘们,轮到你了!”
他指使赵老三和赵老五:“动手!先把那娘们按住!值钱的东西,还有肉,都给老子搬走!”
赵老三和赵老五立刻如同饿狼般扑了上去,发出兴奋的怪叫,粗暴地翻箱倒柜。
柜门被拽开,里面叠好的几件旧衣服被扯出来扔了一地。
炕上的被褥也被掀翻。
赵老三一脚踹翻墙角的米袋子,划开一道口子,白花花的大米混着泥土灰尘洒得到处都是——那是这个家仅剩的口粮,是陆青山特意买回来的精米!
赵老五甚至找到了炕柜里藏着的几十块钱和一些粮票,那是陆青山留下的家用。
“六哥!有钱!”赵老五兴奋地喊道。
马六则一步步走向炕边,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目光像是黏在了林月娥身上,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
最后落在她怀里吓得浑身发抖、却依旧死死护着女儿的林月娥脸上,露出令人作呕的淫邪笑容。
“月娥妹子,你男人不在,这大冷天的,让哥哥们好好疼疼你……”他的脏手,已经伸向了炕沿,咧着黄牙,直接抓向林月娥的胳膊。
“滚开!”林月娥尖叫,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打开马六的手。
几道血痕立刻出现在他脏污的手背上。
马六舔了舔手背上的血,嘿嘿笑了声,眼睛里的邪火更旺了。
“够辣!老子就好这口!”他口水都快滴下来,再次扑了上来。
林月娥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看到地上抽搐不止、鲜血淋漓的金虎,听到小雪撕心裂肺的哭声,又看到马六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一股冰冷的恨意混着绝望,从骨头缝里炸开。
不能让他得逞!
她死了,小雪怎么办?
她猛地转身,抓起了灶台上那把磨得锃亮的菜刀。
冰凉的刀柄攥在手里,让她颤抖的手臂多了几分僵硬。
刀刃在油灯下闪着寒光。
“都别过来!”
她双手握刀,手臂抖得厉害,眼睛瞪得滚圆,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尖利。
“不许动!”
她把小雪死死护在身后,刀尖直指马六,一步不退。
赵老三和赵老五被这架势吓了一跳,停下了翻东西的手,面面相觑。
马六也没想到这平时逆来顺受的娘们敢动刀,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
“反了你了!还敢拿刀吓唬老子?兄弟们,愣着干啥?给我按住她!”
隔壁钱寡妇吓得心怦怦跳,扒着门缝看。
看到林月娥抄起菜刀,她脖子一缩,赶紧插上门闩,躲回屋里,心里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屋里正僵持着,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磕磕巴巴却异常焦急的声音响起。
“住、住手!干、干啥呢!”
是刘富贵!
他回家越想越不踏实,总觉得要出事,又折返回来看看。
刚到门口就看到这吓人的一幕,腿肚子直哆嗦。
可看到林月娥和小雪的样子,想到青山哥的好,他一咬牙,抄起墙角的烧火棍就冲了进来。
虽然人瘦小,棍子也抖,但还是挡在了门口。
“你、你们欺负人!”
马六回头一看,见是瘦猴似的刘富贵,顿时嗤笑一声:“哪来的小瘪三,滚一边去!”
与此同时,离村还有几里路的陆青山,心口猛地一抽!
山野之心在他胸腔里狂跳,像被火烧一样。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淹没了他。
那感觉无比清晰,指向家的方向——极度危险!
出事了!
月娥和小雪!
他脑子嗡的一声,想都没想,肩上那几十斤重的麻袋被他狠狠甩进雪地。
钱?
票?
狗屁!
都比不上月娥和小雪一根头发!
“月娥!小雪!”
他吼出声,声音都变了调,双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像离弦的箭冲向村子。
积雪飞溅,冷风灌进肺里像刀割,他却感觉不到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
他像一阵风冲回村口,冲到自家院外。
浑身冒着滚滚热气,胸口剧烈起伏如风箱,汗水浸湿了额发,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霜。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撞烂的院门!
屋里传来月娥的尖叫,小雪的哭喊,还有男人的污言秽语。
更有一声微弱的、像针扎进他心口的小奶狗的呜咽——是金虎!
一股血气猛地冲上陆青山的头顶。
他眼前发黑,随即视野里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血色。
那双奔波许久、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杀意。
他看清了屋里的情形:
马六那张狞笑的脸正对着炕边;
赵老三和赵老五把刘富贵打倒在地;
林月娥握着刀,抖得像风中的叶子;
小雪缩在她身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墙角,金虎蜷缩着,身下一小滩刺目的暗红!
一股骇人的气势从陆青山身上轰然散开,冰冷,刺骨,带着山林猛兽般的狂暴与凶戾。
院子里的风似乎都停了一瞬,空气仿佛凝固。
“谁——他——妈——敢——动——我——家——人!”
声音不高,带着奔跑后的沙哑和极度的压抑,却像冰锥子一样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朵,带着尸山血海般的煞气。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马六、赵老三、赵老五都僵住了,脸上的淫笑和嚣张凝固,如同被扼住了脖子。
连刘富贵都忘了害怕,呆呆地看着门口那个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杀气腾腾的身影。
林月娥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紧绷的身体猛地一颤。
眼泪瞬间决堤,却死死咬着嘴唇没哭出声。
小雪也停止了哭泣,抽噎着,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