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避暑行宫处处点着宫灯,旖旎光线笼罩了一片葱郁树木。行宫景致颇佳,休闲避暑,好些各色各异宫灯挂在树上,有兔子形状的、有松鼠形状的、有星星形状的,形态丰盛。
月霓凰悄悄溜出偏殿,往隐避处走着。她今日早就闲逛到一处假山林,林中怪石嶙峋,崚嶒不齐,且周边并无水源,极有可能出宫密道就修在那里。
一路繁花似锦,花卉飘香,萤虫点点,幽美至极。
月霓凰却无心欣赏,避过巡逻的禁卫军,向假山林走去。四周漆黑安静,月霓凰无从找起,因拿着火折子许会引起人注意,只得借着苍穹皎洁的月光找着。
这样很难。
光线很微弱。
月霓凰脾性不光倔强,还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拧,一件事情做不好她不会轻易放弃,她会死磕到底。
她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总之现在她找不到密道就逃不出去,逃不出去就只能一辈子被囚在这里。
要找。
再难也要找。
月霓凰摸索着石壁,忽听到悉悉索索声音传来。
有人。
月霓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身体处于隐暗之中。
“蜉蝣,你跟在本宫身边也好几年了,本宫现在需要你。”
月霓凰罥烟眉蹙紧,本宫?
长孙凌后宫遣散,只一个吴美人,是...她?
听这语气,是要人的命啊。
“娘娘请说。”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
“本宫要她死,死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敢迷惑大王,她是嫌自己命太长。”
“娘娘放心,奴婢定为娘娘解忧。”女子的声音冷漠,带着一股阴暗,似乎是常年生活在暗处的人,过着杀人舔血的日子。
“本宫就知道只有蜉蝣你才最让本宫安心。大王喜欢看本宫跳舞,本宫就跳给他看,可是他竟然喜欢那个女人也不喜欢本宫,本宫眼里容不得沙子,她必须死。”
“明日,她必死无疑。”
女子的话音落下,石堆后安静起来。
两道脚步声向月霓凰这边走来,月霓凰蹲在原地不敢动,敛了呼吸,等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过,才松口气。
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
长孙凌喜欢的女人?
他身边除了清音外都是男人。
长孙凌把清音当做妹妹来宠,根本不是男女之情。
她就更不可能了,他们两人都恨不得对方死得连渣滓都不剩,他怎可能喜欢?
要真喜欢,呕.....想都不敢想。
一想就要吐。
月霓凰不在去想吴芯禾到底要杀谁,继续在假山林中摸索着,结果摸索了一整晚,什么也没找到。
密道不在假山林里。
天方泛起鱼肚白,暗淡的光线从窗牖照射进来,落在她有些疲惫的脸上。
摊开图纸,将假山林划去,现在可疑的地方,就是桃园、樱园、李子园这三个园子。
还有一处地方,藏书阁。
这四处地方,最是可疑。
长孙凌至少会在避暑行宫住两月,她还有两月的时间。
月霓凰哈欠连连,眼皮滞涩,把地图合上藏匿起来,至床榻躺下。
这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到黄昏时才醒。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似火烧,火光万丈,灰白的云似乎镀上了一层红光,耀眼迷人。
月霓凰没想到自己一觉睡了那么久,天都快黑了。
待会儿岂不是....
起身,穿上外衫,束好头发,看了眼窗边的花瓶,见昨日清音摘的白玉兰已经枯萎,今日并未换去,眉心蹙了蹙。
清音从半月前就开始每日给她送花,今日怎么了,是忘记了?
这丫头稚子心性,忘了也不奇怪。
月霓凰并未生疑,只是坐在桌前开始换药。掌心的擦伤已经好去大半,现已结痂,过两日应该就可以摘纱布。
换好药,至行宫膳房处开始做糖葫芦,昨日说好的,要给她做两根。
技艺越发熟练,做好之后,去樱桃殿找清音,结果除照顾她起居的两个宫女外并没有人。
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想着昨晚吴美人和蜉蝣的对话,月霓凰眸中闪过一丝慌张。
月霓凰跑至长宁殿主殿想找长孙凌,结果高帛把她拦住,“姑娘且慢,大王正与四位大臣商议政事,姑娘若要见大王,还请稍等。”
“他要商议多久?”
高帛摇头,“不知。”
月霓凰问他,“你看见清音了吗?”
“王长使素爱玩乐,怕是在行宫某处摘花扑蝴蝶,咱家不曾见到。”
月霓凰把糖葫芦塞给他,“帮我拿着。”
“这....”
月霓凰跑出长宁殿院中,拔下发髻上清音送的金簪,径自向长隐殿而去。
长隐殿外,有四个侍卫看守,还有一众宫女、太监,派头挺大,吴美人的尊享已形同夫人。
月霓凰进了殿中,见吴美人正坐在镜前打扮,似乎今晚要去侍候长孙凌。手中眉笔正描着眉,杏眼稍带风情,卷睫如蝶,潋滟横波,眼神勾魂。
月霓凰走近她,“清音在哪儿?”
吴美人画眉的手顿了顿,转而不耐烦道:“本宫怎么知道她在哪儿?”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老实交代”月霓凰眉目凝结成霜。
吴美人脸上生起怒意,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眉笔,“本宫说了不知道!”
月霓凰逼近她,“聪明的女人想要得宠,是不会伤害长孙凌在意的人,如今长孙凌后宫只你一个妃嫔,你傻愣愣的妒嫉什么?”
“你.....你说的对啊,本宫是大王唯一的妃嫔,本宫为何要妒嫉?”
月霓凰猛得用金簪凑进她的脖颈,用了些力道,“我不想与你多费口舌,告诉我,清音在哪儿,昨晚你与蜉蝣说的话我全部听到了,若是长孙凌知晓你谋害清音,他不会放过你。”
吴美人身子颤抖起来,眸中有些慌乱,“本宫.....本宫不知.....昨晚本宫一直在殿内....本宫不认识什么蜉蝣....”
她不能说,说了就是承认了,承认的话大王不会放过她的!
月霓凰见她嘴硬,金簪划向她的脸颊,“说不说?你这张脸对你来说可金贵得很,没了脸蛋儿,你休想再得宠!”
吴美人仍旧不言,说了,就不是得不得宠的问题,而是她这条命,恐怕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