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娘是个眼力极好的，半月前见过罗面扇，这会儿还认得，红唇当即笑开来，“哟，是老熟人呀，公子这回想买什么消息？”
她看了眼身穿黑色长衫头戴斗笠的月霓凰，问道：“这位姑娘气势不凡，莫不成是这位公子的主子？”
月霓凰面上带笑，掏出两包金叶子放在桌上，“想向风娘买个消息。”
“一个消息一包金叶子就够了。”
“一包金叶子恐怕风娘会嫌少。”
风娘眯了眯眼睛，知道月霓凰要买的消息可能非同一般，便问道：“姑娘要买什么消息？”
“我想让风娘做个中间人，给我找几个可靠的卖兵器的商人。”
风娘睁大了眸子，惊讶道：“兵器？”
大燕律例，购买弓弩、弓箭、盾牌等兵器上五十，需得有朝廷批准文书。文书上必须写明购买兵器的原由，还得有兵部尚书的印章。
虽说漠城有个黑市，黑市中倒是有几个卖兵器的铺子，但朝廷要突然查下来，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月霓凰见风娘犹豫，看了眼身旁的罗面扇。
罗面扇立即扯下腰间的袋子放在桌上，打开给风娘看。
里面是十颗饿卵大的红色玛瑙。
“风娘若肯做这个中间人，这十颗玛瑙都是风娘的。”月霓凰道。
没有女人不喜欢宝石，尤其还是成色这么鲜艳的红玛瑙。
风娘一双眸子立即明灿灿的，笑问道：“你要多少兵器？”
月霓凰从怀中摸出一张清单递给风娘。
风娘打开来看，瞳孔却霎那微缩。
弓箭一万支。长矛五千把。盾牌两万个。长剑三千把。弓弩两万个。
这....这数量，足以养一支几万人的军队！
她紧张得结巴道：“姑娘你....你是要造反？”
月霓凰勾唇浅笑，“风娘莫怕，我不是大燕人，也不是造反。我知道我要的这些兵器数量巨大，但风娘若给我办到了，这十颗玛瑙，只是我给风娘一半的幸苦钱。”
风娘想了想，问道：“即便我给你办成了，这些兵器你如何运出去？”
守城的官兵一般见着大箱子都会勘查。
“这就无需风娘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风娘看了眼桌上的那十颗玛瑙，实在动心得紧，咬了咬莹润的下唇，决心道：“我接。”
月霓凰面上笑容不减，“风娘果真爽快人。”
“那我该怎么联络姑娘？”眼前的女子神秘得很，像是来无踪去无影的，口风也严密。
她说她不是大燕人，也没准确的说她到底是哪国人。她说她不是造反，也没准确说她买这么多兵器来做甚。
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定是朝堂血雨腥风里出来的。
“我会每月派人来与你联络。”
风娘点头，“好。”
月霓凰压低了斗笠与罗面扇离开了赌坊。
风娘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安，这回，她真是把性命都搭上了这桩生意。
谁让这玛瑙生得这般鲜红可爱。
***
月霓凰和罗面扇回到黎部时已经接近黑夜。
昨晚罗面扇清点了黎部中的财物，发现金子有四箱，银子有六箱，玛瑙六箱，金叶子两箱。
罗面扇又派人清点了吐六于部中的财物，比黎部少了一半，但两部加起来，有六箱金子，九箱银子，九箱玛瑙，四箱金叶子。
只仅仅这些银钱，是远远不够买那些兵器的，大约只够清单里的一半。剩下的那一半需要的银钱，月霓凰准备拿下第五部日连部。
部中的银两应该够买那一半兵器的。
可是部落生存，部中只有兵器是没法活下去的，还得要银钱开支花销。
她还得找银子。
天色黑如浓墨，森林似无人可探测到的秘境，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神秘感，似乎这里隐藏着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
皮蛋在夜空中飞翔盘旋，身子极快的穿梭进森林里，准确的落在月霓凰的肩膀上站立。
皮蛋本就是有些威严的，它的出现，越发衬托得月霓凰像个永不会败的天神。
自古凶猛的野禽，只会对王者俯首称臣。
皮蛋总是喜欢盯着月霓凰的脸瞧，似乎怎么瞧都瞧不够。
月霓凰拍了拍它的脑袋，“你今天一直跟着我干什么？让你保护哈娜你不愿意还直接飞走，你怎么这么大脾气？”
皮蛋望着她，又气又恼。
“你有什么好气的？”月霓凰弄不明白。
皮蛋见她茫然的眼神，偏过头，又飞走了。
月霓凰叹口气，这金雕看似温顺，实则还是难以驯服的禽类。
回到树屋，院子里点着两盏马灯，旎黄的灯火将整个院子照亮。
周褰一身灰色大氅披身，剑眉星目，手中拿着折扇轻轻摇着，嘴里不知说着什么，逗得哈娜低低浅笑。
两人见着月霓凰回来，哈娜赶紧行了一礼，“首领。”
月霓凰淡淡嗯了一声，转而问周褰，“你身上有多少银子？”
周褰略有些防备，双手环胸，“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我缺钱！”月霓凰义正言辞，然后径自走近他。
周褰后退了几步，右眉挑了挑，“这就是你借钱的态度？”
月霓凰不想和他废话，“多少银子？”
“一.....一百万两。”就这么多，再多是一点儿都拿不出来了。
“就这么点儿？”还敢说自己有钱？
“我.....我一百万两还少？这些钱够我在洛阳买好几个大宅子和几百个奴仆的了。”
月霓凰到底要买甚，买水晶宫、云霄殿么？
“借我九十九万两，剩下的一万两你自己花。”
周褰惊得又后退了好几步，道：“吸血鬼啊你！我就一百万两银子，你特么要借九十九万两？你兴许还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能还上是不是？月霓凰，做人可不能这么做，我刚刚还想着把哈娜娶了做妾呢你这让我怎么养媳妇儿？”
月霓凰伸手，“银票。”
周褰捂紧了自己胸口，摇头，“不给。”
“给不给？”月霓凰眸色冷了冷。
周褰还是摇头，“不给。”
这可是他的心肝儿肉啊，他怎么能给呢。
月霓凰一把抓过他的大氅，解开系扣，扯开，摸向他的胸口。触摸到一个荷包之类的东西，攥住，拿了出来。
荷包是深蓝色的，布料很软，上面绣着盛开的木兰花。
月霓凰打开来看，发现有张银票，整整一百万两，把银票拿出来，空荷包扔给周褰，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来递给他，“喏，找你一万两。”
找你一万两....
听这架势就是不打算还了！
月霓凰简直就是个强盗！
周褰看着空空的荷包，还有手中的一万两银票，眼泪止不住的流。
君子不与难养女子计较。周褰只能这样想。
财不外露，他就不该对月霓凰说自己有钱，应该整日里哭穷，不然他这一百万两还好好的在他怀里热乎乎的揣着。
月霓凰见他哭鼻子的样子，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啊，不许哭！合着我欺负你似的，有钱了一定还你。”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有钱啊！我这百万豪绅突然变乡里员外了！”那些员外家里，好歹还有田产、房产、铺面呢。
他有个啥，就光秃秃的万两银子。
月霓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半年之内，一定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