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之下场面混乱,双方杀成一团。
刀剑碰撞声不断响起,双方将士用尽全力拼杀。
号角声被将士吹响,震耳欲聋,余音回荡。
整个战场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蒙古将士们不断往前冲,盾牌军连成一排,一步步逼近攻来的鲁国士兵。
他们勇毅往前,决不退缩,强大有序的军阵逼得鲁国士兵步步后退。
飓风又刮来,黑云之处,闪电刺目,一瞬之间分裂成好几股,像一条条游走的小蛇。
雷声响起,似劈开天地的声音,笼罩在整个战场中。
豆大的雨点落下,很快的,成了瓢泼大雨。
雨水顺着蒙古将士的弯刀滑下,顺着健硕的烈马身躯滑下,顺着坚硬的盾牌滑下。
鲁国士兵后退着,退到城门口,用长盾牌护在身前,与身边的士兵连成一排,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雷声滚滚,暴雨倾盆。
月霓凰随意牵了一匹马,翻身上去,左手握紧缰绳,纵马飞奔过去。
烈马扬起前蹄,跃过长盾牌,后平稳的落于地面上,在原地打转。
月霓凰扬起长剑,剑锋划过两个鲁国士兵的脖颈,鲜血飞溅,与雨水混杂在一起,流淌在地面上。
两个鲁国士兵倒下。
坚硬的墙面出现两个缺口。
此时的情况就像拦住洪水的堤坝出现了漏洞,洪水不断泄出,奔流而下。
蒙古将士骑着烈马奔腾,猛冲而来,顿时气吞山河,场面壮阔。
城门口刀光剑雨,血腥遍地。
鲁国士兵已经抵不住了。
万万蒙古人,把他们的身体踩在脚下。
成了一具具尸体。
月霓凰领着蒙古将士进了城。
“军队散开!鲁国士兵降者留,抗者杀!速占领粮仓!”
“遵令!”
十几万人分成了四股,在各宽阔的街道上奔驰。
暴雨还在不停的下着,街道两边的屋檐水不断滴落。
看守粮仓的鲁国将士有两万人。
营中之兵见月霓凰带兵杀来,纷纷拿起长剑抵抗。
蒙古人勇猛高大,力大无穷,不会刀法的蒙古将士一个也能打倒两个鲁国士兵。
他们根本不是蒙古将士的对手。
一番血雨厮杀之后,鲁国士兵节节败退,被蒙古将士团团围住。
粮仓处尸体遍地,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全是血。
雨水冲刷着血水流入沟渠。
谷城五万鲁国精锐,大约死了四万人。
鲜血足矣顺着雨水流满整座城。
何为尸山血海,就是脚下都是尸体,所经过的路都是血路。
被围困的鲁国士兵降了,月霓凰成功拿下谷城。
大雨未停,仍旧哗啦啦的下着。
好像谁惹了天怒,不把谷城淹了誓不罢休。
天色越来越黑,暴雨从上午落到下午,整座城被雾气笼罩。
临近黑夜,大雨终于变成绵针小雨,像要毁掉整座城的暴雨变成了有诗意的烟雨。
月霓凰一身黑色长衫站在谷城县衙之中,看着一滴一滴落下来的屋檐水。
微风刮过,撩起月霓凰额前的软发细微浮动。
她伸手接了一滴屋檐水,刺骨冰凉,让她打了个寒颤。
罗面扇从蜿蜒的长廊的走来,道:“屋檐水不能接,接了手会长水痘。”
月霓凰蹙眉问他,“谁说的?”
“我娘说的。”
“真的?”月霓凰有些质疑。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属下小时候顽皮接屋檐水我娘总是这么说。”
月霓凰面上带笑,“那她定是骗你的。你弄湿了衣服还不得她洗。”
“倒也是。”
罗面扇抬头望着黑沉沉的天空,道:“恐怕这雨今晚是停不了了。”
月霓凰道:“或许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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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
王宫地牢。
一女子身披黑色连帽披风,将自己整张脸颊遮于黑帽之下,从华丽的马车上下来。
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进了地牢门口。
看守地牢门口的两个虎威骑拦住她,“何人?王宫地牢不得擅闯!”
女子从袖中拿出一块玲珑剔透的玉牌,上面雕刻着一个‘沈’字。
两个虎威骑一看,立即放行,其中一人道:“沈小姐里面请。”
女子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她往地牢深处走,直到最后一间门边木牌上雕刻着‘月’字的牢房处停下。
跟着她的一个虎威骑从怀中拿出钥匙开门,对她道:“沈小姐有话请快说,耽搁太久我们也难办。”
女子点了点头。
牢房被打开,房中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沈楠竹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备好的蜡烛进去,牢房里这才逐渐明亮起来。
男子一身素白长衫,靠墙坐着,身体瘦削,但五官生得极好。
沈腰潘鬓,眉骨深邃,鼻梁高挺,肌肤白得发光,双唇菲薄,廓如刀削,俊美至极。
他手指修长,又极白,骨节分明不说,还极为匀称。
单单这一双手,就足以令金陵城闺中女子疯狂。
只是他双眼蒙着白巾,身体未得调养很瘦,约约看去,有一股病态美。
月若澜淡然问道:“何人?”
女子放下黑色连帽,露出一张好看婉约的脸来。
柳眉杏眼,琼鼻雪腮,樱唇雪肤,身姿如柳,端庄婀娜。
她走至月若澜身前,蹲下身子,见他那双已瞎的眼睛,眸中隐隐泛着泪光,伸出右手,微颤的想要去触碰。
谁知她右手还未凑近,就被月若澜抓住手腕,“姑娘自重。”
他听脚步声,声音轻,迈步小,定是女子无疑。
而他能感觉到女子向他伸手过来。
沈楠竹眸中泪水落在脸上,“月哥哥.....是我,楠竹。”
“你....是你?燕燕,你...你怎么来了?快回府去!”燕燕是沈楠竹小名,除沈楠竹父母兄弟姊妹外,就月若澜一个人唤。
沈楠竹是月若澜十四岁就定下的世子妃。
相遇那年,月若澜十四岁,沈楠竹十二岁。
那时他已是少年,可沈楠竹还是个不大不小的丫头。可她生得好,十二岁就已经出落得聘婷玉立,含苞待放。
尤其她性格柔软,说话也软,总是含羞着脸叫他月哥哥。
就是这一声月哥哥,让月若澜栽了,情窦初开的少年喜欢上了这个羞羞怯怯爱脸红的小丫头。
他发誓要娶沈楠竹为妻。
于是他早早的告知父亲母亲要娶沈楠竹,等她十六,就迎她过门。
沈楠竹扑到月若澜怀中低泣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凰姐姐大婚当天一切都变了.....为什么大王要失诺.....”
月若澜紧搂着她的身子,把下巴放在她额头上,“燕燕....别哭。这世上表面君子内里是小人的人很多,我们无法看穿每一个人。”
“可他....简直卑鄙....”
“别说出来,当心隔墙有耳。”诋毁帝王是死罪。
尤其像宇文玺这种罪孽满身的人。
沈楠竹伸手触碰他已经空空的眼窝,“你的眼睛....还疼么。”
月若澜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不疼,没什么感觉。”
沈楠竹道:“我会救你出去的,一定。我们一起去草原找凰姐姐。”
“胡闹,你救不了我的,听我的话,在沈府好好待着。你还有父亲母亲兄弟姊妹,别为了我做傻事。”
月若澜在沈楠竹额头上落下一吻,“我会好好活着的。”
沈楠竹闭上眼睛,泪水粘在她长卷的睫毛上,泛着一层水光,“月哥哥,我见不得你受苦。”
“我没受苦啊,我很好,燕燕。”
沈楠竹身子颤抖起来,梨花带雨,泪流满面。
月若澜说得越是轻松,她的心就越疼。
她不知为何宇文玺的心会这样狠。
凰姐姐为了他在军营风霜雨露五年,为他铲平了所有阻碍,扶持他登基为帝。
可结果呢?
换来的却是他满腹心机的算计。
他灭了月家九族。
杀了忠勇侯和夫人。
更想在大婚当天把凰姐姐万箭穿心。
这是多狠、多绝情、多无心的一个男人啊。
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根本没有资格做鲁国的君主!
他应该下地狱!
月若澜拍着她的背,耐心的哄着,“好了,别哭,眼睛哭肿了会很丑。”
他摸着她的脸庞,给她擦着泪水,“别哭,我很好,真的很好。”
沈楠竹主动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吻,“一定要活着。”
月若澜温柔的笑,“就冲着你刚刚这么主动的亲我,我一定活到两百岁。”
沈楠竹被他逗笑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给你做了好多你喜欢吃的糕点,你记得吃。我不能久待....得走了。”
月若澜道:“.....回吧。”
她待在沈府,才是她的安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