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方正一大早就赶到了南家。
“老板,顾氏那边,突然有了一笔五十亿的注资。我们收购顾氏的计划,可能……要暂停了。”
方正将自己连夜整理的资料,递给了霍承衍,神色凝重道。
霍承衍那指节分明的大手,一页页翻过资料。再抬眸,那黑黝黝的瞳孔中,染上了锐利。
“五十亿,出手可真阔绰。去查,是谁帮了顾景逸。”
眼看着顾景逸就要被按死,突然冒出了这么个人物,霍承衍有些不悦。
马上就要到开庭的日子,万一,这神秘人,闹出些事,就不好了。
“已经查过了,资金是从海外账户来的,那账户的注册信息,是虚拟的。”
方正低垂着头,不敢去看霍承衍。
昨夜,刚知道消息的时候,他就立刻去查了。
然而,哪怕他已经动用了盛世集团的名头,也没查出有用的消息。
方正的心下,很是不安。
万一顾景逸真的有了靠山,那南至小姐和自家老板的未来,只怕会坎坷万分。
不远处,正坐在餐桌前,安静吃着早饭的南至,动作一顿。
一时间,南至将脑海中的,和顾家关系不错的豪门,全都过了一遍,却没有一点头绪。
一道灵光,自南至脑海一闪而逝——不对,京都!
南至的神色陡然严肃起来。
她看向方正:“方特助,麻烦你查查京都,有什么人,这两天抽调大笔资金的。”
闻言,方正的脸上,闪过诧异:“京都?”
南至应声:“对,就是京都。”
霍承衍蹙眉,盛世集团盘踞在京都多年,毫不夸张,京都已然是他的地盘。
能够拿出这么大笔钱,且不损伤根基的,除了他,也就只剩下那几个底蕴深厚的世家。
霍承衍的眸光一暗,要真是那几家的人帮了顾景逸,南至和顾景逸离婚的事,只怕要棘手了。
“立刻去查。”
霍承衍冷冷吐出两个字,语气带上了冰霜般的凌厉。
方正浑身一紧,刚忙应下,匆匆离开。
送走了方正,霍承衍重新坐会餐桌,状似无意道:
“南至怎么会猜到京都?”
如果,顾家这些年和京都人有来往,那他,应该错过了很多次吧。
“结婚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份京都的贺礼。”
南至的语气平淡,可眸底的异样,泄露了她的心绪。
当年,顾景逸是海城数一数二的商场新贵,不少人为了攀附顾氏,纷纷送了贺礼上门。
但,有一份贺礼,让南至至今都记忆犹新。
那贺礼不轻不重,只是一条不过百万的珍珠项链。在各种价值不菲的贺礼中,它并不扎眼。
真正让她印象深刻的,是顾景逸的态度——
婚宴散后,核对贺礼清单的她,见那一列信息后的赠礼人,只标注了“京都”二字。
好奇之下,她拿着那条项链去找了顾景逸。
彼时,一脸喜色的顾景逸,在看到登记信息上“京都”二字时,立刻变了脸色。但他却佯装无意道:
“应该是送错了,我回头让秘书还回去。”
那时的她,并没有在意,只当是场误会。
如今,被方正“提醒”,南至意识到了不对劲。
几天后,她追问过顾景逸,他也只说东西还回去了。
可,就在半年前,她分明无意间,见顾母的脖子上,戴了那条项链!
无疑,项链并没有被顾景逸退回,而是转手送给了顾母。
明明只是一份普通的新婚贺礼,顾景逸却费心撒谎,只怕,那送礼的人,有问题!
南至长长的睫毛垂下,遮去了眼底的冷意。
“这些年,没听顾景逸说过京都那边的人际关系,大概,他不想让我知道吧。”
现在,南至将希望系在了方正身上。
她也想知道,京都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让顾景逸连自己的新婚妻子都瞒着。
霍承衍见此,主动转移话题:“你向来聪明,说不好,预感是对的。开庭那天,我陪你。”
话落,他没再说其他,只静静吃饭。
饭后。
南至去了书房,准备接下来的作品。
布料供应商已经定下,只等她这边的设计图出来,就可以投产了。
没有繁琐的杂事,不用应对时不时上门找茬的顾母,南至的笔,几乎从未停下。
与此同时,顾家,也迎来了一位神秘来。
来人一身手工剪裁的黑色修身风衣,右手拄着拐杖,腰背挺直。
仔细看,那拐杖的顶部,赫然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色宝石。
尽管,这人的两鬓斑白,但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却昭示着不凡的威严与气势。
向来喜欢和权贵豪门交际的顾母,在见到来人的一瞬间,脸上的血色尽数退去。
“你……你不是在京都吗?”
眼看对方已经进门,顾母惊慌地后退两步。
她警惕看了眼门外,见没人跟来,心下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在听到这人接下来的话后,她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来人无视顾母的异样,一双精明的眸子,直直落在了顾景逸身上。
“景逸,你终于肯见我了。”
顾景逸的脸色黑沉,看向对方的眼神,更是冷漠至极:
“我不当私生子。”
没有过多的寒暄,顾景逸一开口,就直戳对方心窝。
男人那布满皱纹的面上,略过一丝不悦:“我可是你亲生父亲。现在,是你需要我。”
男人毫不留情,一针见血,直戳顾景逸的心尖。
自诩控制力极好的顾景逸,此刻也无声攥紧了拳头。
他的眼底一片猩红,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甘心:
“你现在可只有我一个儿子。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顶着这样的名头,去京都吗?”
骄傲如顾景逸,此刻,也不得不压着心头的怒气。
如果霍承衍在这里,一定会认出,顾家的这位人,赫然是京都顶级世家——赵家的掌权人,柳丰。
柳丰轻叹一声,越过顾家母子,走向厅:“景逸,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
那你更应该清楚,当个没有名分的私生子,对你母子,更安全。”
说着,柳丰看向了顾母,眸底的情绪复杂:“蕙兰,当年的事,是我冲动了。
我如今,已经成了赵家的主事人,我会好好对你们母子的。”
顾母的脸色却越发难看。她浑身发颤,不停后退,好似看魔鬼一般咒骂:
“柳丰,你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