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为母亲,自然也心细发现儿子这个习惯,以往倒觉得颇为自豪,但随着儿子越大,尽数拒了父母为他房里安排的丫鬟,只留了穆宁穆远几名近卫,东厢院里除了浆洗的婆子,找不出一个年轻女子来,跟和尚庙似的冷清。

    可这会她发现,儿子对盛娘子和两个孩子,竟没有半丝避讳…

    “…玄安,上我的车吧。”

    正准备上马的纪砚南微微一顿。

    “是,母亲。”

    苏妈妈领会主子的眼神,下去上了后面纪清雅的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车厢里,母子俩沉默对视。

    “…玄安,你很喜欢盛家那对双生子吗?”

    “是。”

    秦氏微顿,“很难得见你愿意亲近孩子,只是盛娘子守寡艰难,你尚未婚配,若多有接触,难免会给自己,也会给盛娘子带来不好的传言,你可懂母亲的意思?”

    纪砚南微微颔首,“儿子知道,母亲,盛乔她不是寡妇。”

    “…什么?”

    “母亲,此时此刻,儿子暂时不能跟您细说其中缘由,您给儿子一点时间,待时机成熟,儿子自会如实相告。”

    “……”

    秦氏一头雾水,定定看了儿子好一会儿。

    “好,你向来是个严谨守礼的,母亲就等着你如实相告那天,只是街上已经有传言流出,你多多注意。”

    纪砚南微笑,“多谢母亲体谅,儿子会妥善处理的。”

    “…知子莫若母,母亲知道你的心性,不是那等胡作非为之人。”

    秦氏幽幽叹了口气,“今早你父亲又说起杨家之事,我替你拒了,只是有那西厢院的人煽风点火,恐怕此事还未能了了,母亲是怕你父亲真的会闹到御前,届时恐怕就难以转圜了…”

    “母亲放心,他做不到,也不敢做。”

    纪砚南神色淡漠垂眸,“如今陛下龙体不安,朝局动荡,父亲向来会投机取巧,不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头冒尖。”

    “话虽如此,可是玄安呀,若是万一陛下有什么…你的年纪可再禁不起耽误了…”

    “母亲,您对儿子将来的正妻,可有什么家世身份要求?”

    没头没脑的问题让秦氏一愣,微微蹙了眉头。

    “这是什么话,你外祖家世代书香清贵门第,名声雅正,最是不好那套眼高于顶攀高踩低的失德之举,虽说你贵为国公世子,但若对方是个家世清白的好女子,与你有情和睦,无论身份高低,母亲也必然会尊重你的意思。”

    纪砚南神情多了几分柔和。

    “母亲自小受教于外祖父,心胸豁达,宽怀仁厚。”

    秦氏愁绪叹了口气,“只可惜你父亲喜好钻营…我也不明白,他向来心高气傲,怎么会看上污秽不堪的杨家呢…”

    “因为他需要银子补漏亏空。”

    “什么亏空?”

    纪砚南眼眸微冷,伸手替母亲倒了杯茶。

    “纪砚川在扬州闯了祸,亏空四十万两银子,急需岳家的钱填补,但杨家以此跟父亲提出交易,要我娶杨家女为正妻,国公府便能得到杨家倾囊相助。”

    砰!

    秦氏重重拍上茶桌,惊愕怒容。

    ……

    “竟是如此!”

    秦氏沉着脸,掌心紧握,“难怪,难怪西厢院这么费尽心思想促成此事,他们好龌龊的心思,无耻之尤!”

    “母亲息怒。”

    纪砚南神色如常抿了口茶,“儿子既然深知内情,便不会落入他们的掌控之中,再说,杨家的心思其实并不在我。”

    秦氏深吸了口气压下怒气,眉心紧蹙。

    “对,他们早有心思捧纪砚川坐上世子之位,所以才会推个没什么地位的旁支亲戚来与你成亲,他们的目的,不光是要毁了你,还要掌控整个国公府,包括纪砚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