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四也不敢久待，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四叔。”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
顾老四吓了一跳，一转身，看见顾长雁，无奈道：“长雁，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要是奶看到你和丁姨交谈甚欢，恐怕受惊吓的人就是她老人家了。”顾长雁幽幽道。
顾老四瞪眼，“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两只眼睛看到的啊！”顾长雁指了指自己的两只眼睛，又问，“四叔，你怎么想的？”
顾老四抿嘴，皱眉，沉默。
“你要是想不明白，那我告诉奶，让她和你谈。”顾长雁抬起脚就要往家里走。
顾老四连忙拦下她，“好好好，我跟你说，你别告诉你奶。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爱管大人的事儿？”
“我也是为你好啊，四叔！”顾长雁苦口婆心，旧事重提，“你是忘了之前在和永镇发生的事情了吗？”
顾老四嘴角一抽。
他说：“倩娘不是这样的人。”
“哟，连对方的名字都叫起来了啊！四叔，你敢说自己没有对人家起心思吗？”
顾老四摸了摸鼻子，没有反驳。
“说说吧，你是怎么和丁姨亲近起来的？”顾长雁也没有继续挖苦他，而是打听起八卦来。
顾老四如实相告：“我来送东西，看见她在看书，便搭了两句话。她对于书的见解与我截然不同，所以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还有什么然后？”
顾长雁：“就因为她对于书的见解与你截然不同，然后你就暗戳戳对人起心思了？”
她仿佛吃了一个假瓜。
顾老四连连咳嗽，“长雁，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说话含蓄些。”
顾长雁翻了一个白眼。
她一个七岁小屁孩，说话含蓄谁听得懂？
“你不懂，那是一种‘你懂我，我也懂你’的默契，至今为止，我只在她身上感受到过。”提及丁寡妇，顾老四的语气变得温柔。
却是震得顾长雁一身的鸡皮疙瘩。
“陷入爱情的男人真可怕！”顾长雁搓了搓手臂，“我不会把这事儿跟奶说，但是四叔，你表现太明显了，与其等被发现，还不如主动跟奶交代。”
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顾老四的肩……奈何人太矮，拍不到，只能转而拍了拍他的手。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明白吗？”
顾老四：“……我又不是什么犯人，就算抗拒从严也不过是被骂两句吧？”
顾长雁问，“奶打人最狠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顾老四回忆：“拿着棍子追着二哥打了一路？”
顾长雁用同情的眼神看他，“这一次，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不会吧？”顾老四从小会读书，因此在家中格外受宠。
他的记忆中，只有顾老大和顾老二被揍的画面，特别是顾老二，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揍。
听到自己会被揍得有过之而无不及，哪怕已经是十七岁的人，顾老四还是发自内心地一怂。
顾长雁没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不过，她嘴上说不管了，但毕竟是自家四叔，总不能看他一头热。
她还是想去探探丁寡妇那边的底。
对方是真心相待，还是只是……
顾家人在江家村暂住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
顾老三卖春联也成功让他们知道顾老四曾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不少待字闺中的少女蠢蠢欲动，但都被自家长辈拦住了。
先不说顾家人来历不明，就说他们一过完年就要离开，显然是没打算和江家村的人结亲的。
顾长雁回到家，看到老爹和二叔正在院子里敲敲打打，正在组一个柜子。
“爹，接单子了？”
顾老大笑着点了点头，“村里有户人家要嫁闺女，说要打个梳妆柜做嫁妆。因为之前大雪封山没来得及找人，这会儿又找不到人，你三叔一打听，便把人介绍过来了。”
“那你做好一点！”顾长雁鼓励道，“这柜子一出去，别人看着好就会有更多人找上门来。”
顾老大呵呵一笑，“你三叔也是这么说的！”
见他再次和顾老二商量着该怎么敲打，神色之间都是眉飞色舞，顾长雁放了心。
她看得出来，顾老大一直为伤了她而耿耿于怀。
如今，顾老大的重心放在做活上，整个人焕发新生，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
“我娘呢？”顾长雁在房子里找了一圈，没看见刘氏，不由问。
“大嫂去打零工了。”正在缝制婴儿衣物的方氏道，“村里有户人家杀猪，雇人过去洗猪下水，大嫂见有钱分便去了。”
顾长雁惊讶，“我娘她一个人去的？”
“对啊！”方氏露出崇拜的表情，“大嫂好大胆啊，跟这里的人都不熟就敢去找上门去打零工！”
顾长雁也忍不住在心里喊一声“我娘666”。
顾老大和顾老二在打柜子，刘氏出去打零工，方氏在家养胎，顾老四写春联，顾老三卖春联还推销木工手艺……
一家子都有各自为之奋斗的目标和行动力。
可真强啊！
顾长雁心中感叹，回过头就看见顾老汉在院子角落的菜田里翻新土地。
“爷爷，你在种地？现在天气这么冷，还能种出东西来吗？”
顾老汉摇了摇头，“播种得在春天，这会儿入冬是种不了了。我就是太闲了，看着一片菜地被荒废了，就忍不住手痒。”
年底本是家家最忙碌的时候。
往年，顾老汉得照顾麦种和菜种，如今被迫流放，没了田地，不用务农，倒成了家里最闲的人。
顾长雁一下子想到之前在山洞里时的打算。
她连忙道，“爷爷，我们挖点土带走吧！咱们用罐子装起土，然后把菜种种下去，这样我们在路上就能吃上自己种的菜了！”
顾老汉眼睛一亮，“可以啊！”
这下子，最闲的人有事可做了。
入夜后，顾老太做好了晚饭，顾老三回来了，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却迟迟没等到刘氏回来。
顾老大坐不住了，“娘，要不然我去找找蕙娘？”
“月秀和孩子们留下，其他人都去找吧。”顾老太当下决定。
结果，众人一出门，却看见刘氏回来了。
她面色惨白，一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