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乖宝贴心啊!”顾老太抱着她,觉得心底恼火的情绪都熨帖了许多。
等安慰好顾老太后,顾长雁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去找一趟丁寡妇。
不管对方是真情还是假意,顾长雁都想打听清楚后,再做决定。
“长雁,你去哪儿?”百里风见她出门,跟了上来。
顾长雁没说话,只是指了一下隔壁。
百里风说:“我跟你一起?”
“那你别说话。”顾长雁叮嘱他,“我就是去看看。”
百里风:“好。”
只是,隔壁屋子关上了门。
“我们现在怎么进去?要翻墙吗?”百里风不解。
“翻什么墙?我们又不是梁上君子!”顾长雁没好气地吐槽了他,然后围着屋子转了一圈,找到一个隐蔽的狗洞。
百里风凌乱,挣扎:“我们钻狗洞进去?”
“你要是不去就在这里等我出来。”
“……我去!”
百里风调整一下呼吸,做了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做的事情——钻狗洞。
两人悄悄溜进屋子,还没开始找人,便听到一阵如泣如诉的女声。
“呜呜呜——!”
冰天雪地里,寒风吹拂,两人被吓得一哆嗦,都有一种如坠冰窖的惊悚感。
百里风死死抓住顾长雁的手,十岁小孩明明比七岁姑娘高出不止一个头,却“小鸟依人”得很。
顾长雁忍不住笑,“就是女人的哭声而已,瞧你吓的,青天白日的,难不成还能有鬼?”
百里风想逞强说自己不怕,但想到顾长雁的性子,很可能他一说不怕,她就把他推出去,便乖乖闭上了嘴。
顾长雁没注意小孩想了这么多,而是拉着百里风往屋子走去。
果然,越靠近屋子,越能清晰听见女子的哭泣声。
两人在屋檐下往里看,看到丁寡妇跪在夫家的牌位前,哭成泪人。
“天理不公,为什么让我在嫁人之后才遇见心仪之人啊?若我当初勇敢一些,反抗爹和江家定下的婚约,是不是今日就有不一样的结果了?”
“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何江家死了人却要将不祥之名扣在我的头上?明明我才是……最无辜、最可怜的人!”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为何你们都要指指点点?难道寡妇就不是人了?难道寡妇就不配被人喜欢?寡妇就不能拥有幸福吗?”
顾长雁听着,心生同情。
如果丁寡妇只是一个被男尊女卑的思想教化的女人,反而能够适应这个世界。
但可怜的是,她有自己的想法。
她清醒地明白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却也清醒地明白自己无力改变这一切。
顾长雁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窗户。
丁寡妇吓了一跳,睁着一双泪眼四处看,却没有发现躲在窗外的顾长雁和百里风。
顾长雁只好咳嗽了一声,主动暴露位置,“丁姨,我在这儿!”
丁寡妇见是她,连忙擦干脸上的泪,快步开门走出去,“外面天寒地冻的,你们怎么站在屋外?赶紧进来暖暖身子!”
等把两个孩子拉进屋,她才反应过来,“我记得把门关上了,你们怎么进来的?”
顾长雁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们是从角落的狗洞钻进来的……”
丁寡妇哭笑不得,“调皮!”
“丁姨,我们过来是问一下你……”顾长雁想了一下,决定单刀直入,“你对我四叔是什么想法?”
丁寡妇一愣,面上温和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下去,“是他的意思?”
顾长雁摇了摇头,如实告知:“四叔回家后和我奶大吵了一架。丁姨,四叔一直在维护你,你呢?你推开四叔,也是因为想维护他吗?”
丁寡妇沉默,没有反驳。
顾长雁见她神色黯然,突然感觉难受。
她掏出一颗水果糖,塞到丁寡妇的手里,“丁姨,吃点甜的吧,嘴里甜,心里再苦也能振作起来。”
丁寡妇一愣。
不等她反应过来,顾长雁拉着百里风离开了。
这一次,她没有再钻狗洞,而是选择走门。
顾老太本来还想打探一下丁寡妇的想法,结果一过来就看见顾长雁和百里风一前一后地从人家屋里走出来。
迎头撞上顾老太,顾长雁一怂,讨好地笑笑,“奶……”
顾老太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给老娘回家!”
“好嘞!”顾长雁立马吧嗒吧嗒地跟上去。
回了自己家,顾老太才问,“你过去干啥?”
“我在追一只小猫,它钻进丁姨家里去了,我就跟着钻进去了!但是之后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小猫,就出来了。”顾长雁心不跳眼不眨地随口扯谎。
百里风嘴角抽了下,也没有揭穿她。
顾老太也没有怀疑,只是叮嘱她:“以后别靠近丁寡妇。”
“为什么啊?”顾长雁歪着脑袋说,“丁姨好可怜的,刚才我还看见她跪在牌位前哭呢!”
顾老太皱了下眉,问:“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吗?”
顾长雁点点头,然后断断续续地将丁寡妇说的话都告诉了顾老太。
顾老太闻言,也是可怜她的遭遇,“丁氏也真是命苦啊!”
一开始,她还以为丁寡妇有意勾引顾老四呢!
“奶,我们可以让她不那么命苦啊!”顾长雁试图拉红线,“你看丁姨和四叔郎有情妾有意……”
“行了。”顾老太打断她的话,“你四叔一个年轻小伙儿,哪怕被取消了功名,也曾是一个秀才!怎么能娶一个寡妇?”
顾老太不是讨厌丁寡妇,只是天下当娘的,总是会高看自己儿子一眼。
然而,顾老四却不这么想。
在被关禁闭之后,顾老四选择绝食做反抗。
这把顾老太给气着了:“不吃就不吃!我倒要看他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当晚,顾老太就弄来猪肉在厨房里做炖排骨、红烧肉、酱肘子……
什么香就做什么!
让隔壁的祝神医给馋的,让小药童上门讨吃的。
顾长雁哭笑不得,没想到顾老太还挺小孩子气!
做了一宿好吃的,结果顾老四就像是老僧入定,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老太又生气了,捶着自己的胸口说气到肝疼。
顾长雁一边帮她揉胸口,一边说:“奶,祝神医说了,人的肝在右上腹部,不在胸上。”
“反正我就是被气疼的!”顾老太没好气地说。
“奶,事情要解决,得找对源头。您光是揪着四叔有什么用?四叔连寒窗苦读十年都熬得下去,饿几天肚子算什么?难道您真的舍得把人饿出病来吗?”顾长雁给顾老太把脉,见她的确气得身体不适,便给她出了个主意。
闻言,顾老太眼睛一亮,“那我现在去找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