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的是,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离开的时候,居然找不到需要道别的人。
回到住处,我整理好行李,然后留下五千块钱给姚睿,虽然只住了几天时间,但租金还是要给的。
拿着行礼出来,我拨通姚睿的电话。
“陆远,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下午有空吗,我们约个饭吧?”电话刚接通,耳边就传来姚睿欢快的声音。
可能真正把我当成朋友的,也只有姚睿了。
我略带自嘲地说道:“姚小姐,我准备离开冰城了,打这个电话是想告诉你,我在你朋友的房子里留了五千块钱,另外也是想和你道个别,谢谢你还把我当成朋友。”
“你要走?!”姚睿一愣,半晌后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为什么要走?你要去哪?陆远,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我只是觉得这个城市不适合我生活,想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姚小姐,你不用担心我,照顾好你自己,挂了啊。”说完我便挂掉电话,从小区出来,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车站。
坦白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去哪,哪里才有我的落脚之地?
但我想无论是哪座城市,都比冰城好吧。
至少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没有那么多让人心烦的事情,我也能过上自己想要的那种平静的生活。
我也奢求过钱财名利,也梦想过成为人上人。
但这一刻梦醒了,我只能找回当初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关掉手机。
困意渐渐来袭,不久后我便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出租车居然停在一座独栋别墅的院子里,四周的环境,怎么那么像黄子杰被软禁的地方?
而此刻司机已经不知去向,车外面是七八个黑衣大汉,面目狰狞地怒视着我。
我心说不好,急忙冲下车,但明显为时已晚。
几个壮汉冲上来将我按倒在地,然后架着我走进别墅,正如我所料,余军阴沉着脸坐在厅里,房间很大,但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烟草味,此刻余军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烟头。
和往常见到余军的时候不同,不在那么儒雅,浑身都散发着戾气。冰冷的眼神让周遭的空气瞬间被冻住,寒意袭来,饶是我也竖起汗毛。
事实上我知道余军不会放过我,所以离开冰城是最好的选择,可我没想到他的报复来得这么快,不给我留任何逃离的时间。
余军没说话,只是不停地抽烟。
那几个壮汉见余军这副冰冷的模样,也不等余军吩咐,举起硕大的拳头便朝我身上招呼。
一时间拳脚如雨,我毫无还手之力。
很快,我就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余军叼着半截香烟走过来,手里赫然拿着烟灰缸,二话不说,直接朝我头上砸下来。
砰的一声。
烟灰缸完好无损,但我的头已经皮开肉绽,鲜血飞溅,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陆远,我他妈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和我作对,狗东西,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活了!”此刻的余军像极地狱里的恶魔,腥红的双眼燃烧着怒火,龇牙咧嘴,杀意毕露。
我的意识已经不清晰,但我还是带着淡淡而又凄惨的冷笑,“这就是你该有的下场,能把你拉下水,就算死也值了。呵呵。杀了我吧,一了百了。”
“值了?!不!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我要让你以最痛苦的方式去死!”余军咆哮着,跳起来用脚猛踹我胸口,本就呼吸困难,随着胸膛遭受重创,不大一会儿,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
而我则蜷缩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内心愈发惶恐不安,下意识用手摸了摸四周,方方正正,像是木板。
我居然被塞进一个木箱里,空间狭小,除了我蜷缩在里面,还有一块大石头。
余军要干什么?
脑袋飞快地运转着,可内心的惊恐,让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到了,就是这里。”
就在这时,箱子外面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接着,我就感觉木箱被抬起来,缓缓的移动。
他们要带我去哪?
情急之下,我猛地拍响木箱,“你们要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陆远,别再浪费力气了,此刻你应该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因为很快你就会沉入江底。呵呵。”
一群狗杂碎,居然想把我沉入江底!
我彻底慌了,语无伦次地骂道:“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好活!一群狗杂碎,快放我出去!”
“艹,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陆远,你以为是谁啊,说到底,你和我们一样,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小人物,死一个你,冰城还是冰城。再说了,这是余少的意思,等你做鬼以后,去找余少报仇,别来糟害我们。”
一个男人说道:“别废话了,趁天黑没人,赶紧办正事。都来搭把手,我数到三,一起松手。一、二、三……”
男人刚数到三,我便清楚地感觉到木箱被扔了出去,然后直线下坠,当木箱接触江面的一瞬间,江水也从木箱缝隙中灌进来,很快,木箱就没入江底。
我屏住呼吸,纵然使出全身的力气猛踹木箱,但木箱依然严丝合缝。
而我越挣扎,窒息感也越明显,体内的氧气极度匮乏,心胀开始急速跳动,最终我还是吐出一口浊气,冰冷的江水也瞬间灌入我的体内。
头晕目眩,内脏也被江水呛得生疼,生命的迹象越来越微弱。
惊恐、无助、不甘、以及死亡的气息瞬间将我包裹。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我不甘啊!
可任凭我怎么挣扎,始终没有逃出木箱,随着江水灌入体内,我的身体也渐渐放弃了反抗,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不多时,我浑身瘫软,脑袋里的意识被猛然掐断,仿佛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