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命鬼团伙形容的不只是刚刚暴毙的四个人，而是山上杀手的总称。
他们手法专业，涉及技术法，一旦惹上，那便是不死不休。
可惜，他们碰上了我。
这几个人在无相堂外踩点望气，我早就知道。
甚至连头子施术用的引子，也是我故意在门口掉落的几根头发。
送别许家三口，我去二楼看王迎紫，还是在给他们机会，放其潜入，方便下手。
至于后面偷天换月，与头子换了身份，简单得很。
不过是一些剂量的药粉与施术罢了。
我拍了拍手，地上四人尸体爆开，从中爬出了四只妖种鬼。
见此，葛老脸色更冷。
“都是同参，何必用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我笑了“少来，你若算得上是同参，行里都得笑掉大牙。”
我见葛老没回答，便亲自揭穿了他的伪装“来的路上，也曾听闻谋命鬼讲，葛老自钱家两百年前就在初代家主身边辅佐，两百年后，钱家掌舵人一换再换，您老人家却一直如此，当真吗？”
“既然听闻我名号，还不跪地求饶，求我放你一马。”
“葛老真是硬气啊，不过是新人穿旧皮罢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那活过千年的王八了？”
工厂内，四支妖种鬼齐齐动手。
钱家报复正是开始，葛老作为钱家总管，不杀他，他便会想方设法杀我。
见我揭穿真面目，葛老不慌不忙“二百年的秘密，被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看透了，还真是不给自己留半分生机，那你就与这四个废物，一块葬在这吧。”
刺鼻铁锈味道更浓。
那位被称之为林郎的邪鬼爪尖腥红一片，闪身将葛老护在身后。
我之所以尾随至此，又操纵谋命鬼四人对葛老动手，就是想试试葛老的手段。
现在我十分确定，想吃死葛老，完全可行。
俗话说，人分三六九等，鬼分十二不同。
除去清风烟魂一众修士，冤死亡魂各有等级。
眼前这只所谓的林郎，我一眼就能看出，他与我手中妖种鬼不同。
妖种鬼是术法，只有寄生于亡魂，才能得以施展。
可这只林郎，是从夺魄碎魂术中炼化而来的。
所谓夺魄碎魂，是有人将暴毙横死的亡魂囚禁，以秘术养殖炼化，剥其人性，毁其七魄，造就的邪鬼。
为了能够炼化出更强邪鬼，这些所谓的山上人甚至会囚禁普通人，当着母亲的面杀儿，或者干脆将一对父母蒸成干尸，只留下孩子眼睁睁看着一切。
怨念滔天，邪鬼嗜血，这便是他们的傀儡。
其中，邪鬼年岁越小，心里承受能力越弱，生前经历越惨，死后怨念越强。
所谓术法无善恶，施者分正邪，正是因此而来。
葛老的林郎，二三十岁，年纪不小，是夺魄碎魂术中平平无奇，怨念不深的普通邪鬼。
这种东西，四只妖种鬼可以轻松解决。
也算给他一场谢幕了。
我念从心头起，妖种鬼从四个方向袭来。
那林郎鬼爪猛攻，却不及妖种鬼灵敏。
不过十个回合，它便被我妖种鬼穿透了魂魄。
白光凛凛，林郎魂飞魄散。
葛老一愣，没想到我如此轻而易举就碎了他的林郎。
“果然是无相堂老板，刚入长夏江湖就能斩蛟的大人物。”葛老眼神中绽放精光，对我说道，“倘若你能放下偏见，我们可以休战，化敌为友。”
“你能代钱家决定这种事？”我好奇道，“我可是杀了钱家父子的人。”
“这天下，本就是弱肉强食，没有你，钱志峰当不上新家主，我只服务钱家，听候家主命令，旧家主的生死，与我无关。”
我眯起眼睛“既然如此，我当然想与钱家化敌为友。”
此刻，空气中的铁锈味浓至顶峰。
我回头向门外走去，收回四只妖种鬼，又挥了挥手“葛老，天色已晚，小道回了，改日去钱家登门拜谢。”
那一瞬间，我门户大开，身后杀意暴涨，像是灾难来袭，想要吞噬于我。
不过是眨眼时间，身后杀意全消。
我转过头，看向那位站立原地，口中喷出鲜血的葛老，笑问道“葛老，你当真以为我能放过你？”
“这是……你什么时候对我下的术？”
死途逼近，葛老终于没了那份高高在上。
他眼中满是惊恐。
山上手段呐，一不留神，就是满盘皆输，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我好心，叫你死个明白。”
“四个谋命鬼的血里有药粉，一旦他们死了，药粉便会随着血腥味，在空中化开，这是外毒。”
“刚才你与那四个谋命鬼的搏斗中，中了一刀，流了血，我以血施术，这是内嗜。”
“外毒内嗜，其实不会这么快有反应，多亏了你葛老那抹杀意，好似烧杯里的搅拌棒，加速你体内的化学反应，然后，你就该死了！”
前面那些话，我说的似笑非笑，最后半句，我语气冰冷如冬月寒霜。
见葛老倒下，我比任何人都明白，葛老不会死。
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职业。
钱家人几十年就会挑选一批合适之人，统一训练，再优胜劣汰，选出各方面条件都拔尖的那位。
穿上葛老的皮，顶替葛老，成为葛老。
那些参与训练，落选的人去哪了？
作为回忆，永远封存。
而现在……
我站在原地，漠视着身下那具尸体，他死不瞑目，口吐鲜血。
四只妖种鬼重新现形，化作白烟，从葛老的皮肤毛孔中钻了进去。
随即，葛老站起，步态优雅，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角鲜血。
我冷漠全无，抱拳鞠躬，内扣山上礼“葛老，可以放过小道了？”
葛老行的正，站得直，神态思想，都与之前一般无二“都是同参，总有些误会在内，既然解除，我便可以去钱家劝上一句，晨阳，日后钱家有事，可是会叫你，回钱家一礼的。”
我再次弯腰“葛老严重了，小道当鞠躬尽瘁，马首是瞻。”
对于葛老来说，他死了，可是又没死。
他的记忆做了些更改，不会记得我们之间曾有过一场危机四伏的对决。
他只会记得，我出手解决了山上谋命鬼，与他敞开心扉，化解矛盾。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也不知道自己被我控制，还会自以为是的认为，全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除了思想有过一瞬的停滞以外，他没有异常。
山上人察觉不到。
一切顺理应当。
这便是六相术中，最为高超的驭人手段，控识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