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茶包,说贵吧,其实还好。
可说便宜,那也是一千多的东西。
试问,我跟方远出去办了两趟事,加一块才挣了几个子啊?
见我主动孝敬,方远嘿嘿一笑,随手就把我的茶包收了起来:“这多不好,我作为公家人,哪能乱收你东西,晨阳有心了啊,还知道关心我的病呢!”
我咧了咧嘴:“方队长,还是说正事吧。”
“今早送过去的那个,真是山上人?”方远有点不信,“我就没见过这么老实的山上人。”
“放心,她真是山上人,命脉在我手里呢,不敢乱动。”我调笑道,“方队长什么癖好,我这边治理的服服帖帖,您老人家反倒不乐意了,下次再有这事,我留个野性难驯的给您送过去,让你们局里也跟着热闹热闹?”
“还是别了。”方远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这个,我们怎么处理?”
“公事公办,先关着。”
我将钟露的事完完整整,跟方远讲了一遍。
凌云山距离长夏几百公里,方远手伸不了那么远,报复不了。
另外,跟公家合作,什么都不说,也是会出事的。
该讲,还是得讲一点。
方远听我这么说,眉头锁的更紧:“这帮山上人,一个个都是畜生,不把人命当命,回头赏他们两粒花生米,我看他们冒不冒血!”
“方队长对山上人意见挺大啊。”我面色不变,“我也算的上是山上人,方队长难不成也会赏我两粒花生米?”
“净说屁话!山上人要都像晨阳你这样,长夏就太平了。”
我苦笑连连。
山上人要真都跟我一样,那长夏还不得炸了庙?
“说归说,闹归闹,钟露不能死。”
方远有些好奇:“为什么?”
“现在说不清,但是我可以告诉方队长,如果钟露死了,后面长夏会有更多无辜人送命。”我想了想,补充道,“山上人可以害人,同样,也能救人,这一行一直是灰色买卖,没有明确的律法要求,钟露生死,我决定不了,但是方队长,你能决定,是死她一个,后面死更多无辜人,还是留她,让她去救人,你也能决定。”
方远重重叹了口气,没说结果。
但我知道,钟露已经可以活了。
他又说道:“你之前给我那个刀渣,我查过了,血是一个大夫的,叫池昊息。”
我不动声色,心中默默盘算这个名字,不太熟。
柳方青为人谨慎,我本以为那晚去太平间的会是她,或者她身边人。
现在看来,想顺藤摸瓜,有点困难。
“查到这人以后,我派队里去人查了一下,还把他带到局子里问了问。”
“是不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方远点了点头:“还真别说,池昊息说自己那天晚上在家睡觉来着,他有戴生物手表的习惯,上面有明显记录,他当时确实在睡觉。”
我挑了挑眉:“什么是生物手表?”
方远不乐意了:“你小子跟我抬杠是不是?”
我苦笑一下,这年头,无知就是错。
听方远解释完,我似懂非懂,反问道:“方队长,你是说,那个手表戴在手腕上,人睡着了,就会有记录是吗?”
见方远沉默不语,我又问道:“你怎么确定,那天晚上,这手表是他戴着的?”
方远眼神猛地一亮:“晨阳,你是说……”
我摆摆手:“我可什么都没说。”
事到如今,我也不确定池昊息这条线索能不能查到柳方青身上。
那我当然不能乱说话。
方远叹了口气,难得跟我发了几句牢骚:“医院那事不小,上面施压,让我们抓紧查那地底下藏了什么,可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完全没个查,唉。”
方远这人确实是老狐狸。
他又在套我的话。
于是我继续沉默,不接他话茬。
我从未跟方远说过医院那地底下是一只殃娘,只是跟他大概讲了金炉化丹和狱炉造物。
另外,我也答应过梅若,不会把赵中章顶上是柳方青的事告诉别人。
哪怕方远想知道,我也想泼脏水,那也不能乱说。
按照公家的话来说,没有证据,我这样血口喷人,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所以,我得想办法,让方远有线索查。
“晨阳,你倒是说话啊?”
方远见我愣神,不乐意了:“你别给我装鹌鹑奥,今天那笔公费,本来不会这么快申请下来,那是我特意跑腿给你批的,你得记着我这好,帮我一把。”
我在心里暗骂一句。
什么时候方远也这么不要脸了。
表面上,我还是气道:“好,那我就记着方队长的好,下午我去一趟医院,查一下那位池昊息。”
听我这么说,方远笑了。
他这一趟来,就是想把我当枪使的。
我抬起一手,在方远面前,大拇指反复挫揉其他四指。
方远无奈反问:“晨阳,咱们都这么熟了,能不能别什么事都谈钱?”
“亲兄弟明算账,小店利薄,什么活都接,可总得挣点啊。”
“那你先去查,查到线索了,回头我去局里给你申请五百的顾问费。”
说完,方远起身就跑了,还带上了我的四包茶。
我撇了撇嘴。
公家这钱,还越挣越少了。
不过事已至此,既然答应了方远,总得去医院探探那池昊息的底。
重新锁上无相堂大门,我缓步向医院方向走。
狱炉造物的事闹的很重,公家现在瞪着眼睛紧盯医院。
地下室太平间被封,除了公家人,其他人来往太平间都要审批。
方远给的资料里,池昊息是医院主任苏刚的得意门生。
年纪轻轻,不光医术精湛,在医院里的口碑也很好。
除此之外,方远查不出太有用的线索。
来到医院,我躲进卫生间,换了张假面皮。
这次的假面皮是一张五六十岁邋遢汉子的脸。
在山上时,我曾在瞎眼张的监督下,练习模仿各种年龄的男女老少。
动作神态,必须要练到瞎眼张认可为之。
而现在,进卫生间的是个青年才俊,出卫生间的是个驼背老人。
我随手在某个陌生老人的挎兜里顺来身份证,办了张就诊卡,又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将身份证还回去。
一切准备作罢,我预约了池昊息的门诊,坐在走廊中静等排号。
没过多大一会,走廊便传来了叫号声:“请36号付国昌,进4号门诊就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