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牙,声音闷钝:“你不是说不会对我怎么样。”
后视镜映出他邪肆的笑,“除非有人不听话,故意激怒我。”
姜妍内心涌起强烈的不安,顿时不敢说话了。
看着女人认怂的样子,历迟宴的眼底掠过一抹不明的深意。
他望着窗外逐渐笼罩而来的夜色,唇角不经意地扬起。
姜妍的猜测是对的,一起困在这样的雨夜,他竟然有些求之不得。
此时,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像催命的鼓点,每一下都敲在姜妍紧绷的神经上。
夜幕彻底降临,雨声和蛙鸣交织成诡异的乐章。
长久的沉默后,男人突然开口:
“后面空间大些,过来。”
姜妍心头一紧,下意识拒绝:“不用了,历爷。”
话音未落,身旁的座椅靠背突然被放倒,一道高大的阴影笼罩过来。
“你...干什么?”
姜妍瞳孔骤缩,看着被完全放倒的座椅。
放平的座椅形成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历迟宴的膝盖抵在她腿侧。
男人解开领带的窸窣声在封闭车厢里被无限放大。
她顿时想起上次被这条暗纹领带绑住手腕时,男人恶劣的行为。
“怕什么?”他单手解开领带。
然而在姜妍骤然紧缩的瞳孔注视下,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将领带缠绕在掌心,
他揶揄一笑,“你以为、我会用这个绑你?”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根处。
“就算我真要做什么,也是天经地义,不是吗?我的...宝贝。”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说不清的暧昧。
“倒是你,怎么不叫老公了?”他眸光黑沉,修长的指尖划过她紧绷的下颌线。
姜妍心头一颤。
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嫁给这个...仇人。
也许是因为那笔十亿的债务吧。
她别过脸,“不是你让我别这样叫你的吗?”
她已经见惯了这个男人的喜怒无常。
前几天警告自己不许这样称呼的是他,现在反问的人,也是他。
寻思间,他捏着她的下巴令她转回来,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这里没有别人,而且...”
他声音低了几度,“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我很喜欢你这样叫。”
“我…”姜妍顿时哑口无言。
前几日自己故意跟夜清歌说的那番话,居然被他听到了?
她全身绷得很紧,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脯和他滚烫的胸膛抵在一起。
可在这样的气氛下,她的脑海再次闪过男人曾经掐着自己的画面。
此时,她放在座位上的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背包上。
那里面,藏着一把刀。
如果历迟宴有下一步的动作,她会毫不犹豫抓起来。
历迟宴眼角余光瞥见她这一细微的举动,却没做下一步动作。
他眼底掠过一丝暗沉,缠着领带的那只手缓缓抬起,轻缓地覆上她的眼睫。
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她心跳漏了半拍。
她呼吸微滞,睫毛在他掌心下轻轻一颤。
“闭上眼睛。”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他的行为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他的指腹微微收紧,像是要替她隔绝外界所有的干扰。
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却又莫名掺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
夜雨拍窗,潮湿的风从半开的车窗缝隙渗入,却驱不散他掌心的温度。
“...自己好好感觉,哪些是真的——”他的声音低哑,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哪些是错觉。”
哪些是真的?哪些是错觉?
就好像他刚刚在庙里说的那样,他也在调查真相。
她迷糊了,就像是自己把对方臆想成了敌人。
而此时,他强势的掌控下,自己竟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心。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更加困惑,就像站在悬崖边,明知危险却仍被眼前的风景吸引。
在男人温柔的引导下,姜妍内心渐渐安稳下来。
她阖上双眼后,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黑暗中有血色漫上来。
那枚藏在记忆深处的泪痣突然浮现,像子弹穿透迷雾。
她猛地睁眼,却发现眼前只有历迟宴近在咫尺的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滑动。
她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襟。
历迟宴垂眸,目光落在她轻颤的睫毛上,手臂无声收紧,将她更深地按进怀里。
“睡吧...”他低头,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尖,灼热的吐息缠绕着低哑的声线,“什么都别想。”
窗外雨声渐停,姜妍感受到他的掌心稳稳覆上她后颈,带着一丝不容抗拒,却又温柔得令人心颤。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
他的嗓音低缓沉静,像夜色里无声漫上的潮水,一寸寸抚平她紧绷的神经。
姜妍许是太累了,紧绷的神经一旦得到缓解,很快便安详入睡。
历迟宴抱着怀里的女人,黑眸深处思绪万分。
他抱紧了她,也合上眼。
夜色如墨般浓稠。
雨声被隔音玻璃过滤成模糊的背景音。
车内,历迟宴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夜。
“做完这单就收手了...”梦中自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正对好友倾诉着对黑道生涯的厌倦。
陈寒俊秀的面容闪过一丝诧异,“你父亲那边怎么交代?他怎么可能放过你这么好的苗子?”
“老头子怎么想是他的事。”
“之后有什么打算?”陈寒挑眉问道。
“做正经生意,进军投行...”
陈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行啊你小子…”
然而转瞬间,画面骤然扭曲。
陈寒浑身是血地倒在他面前,瞳孔渐渐涣散...
自己双手沾满粘稠的鲜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前夜还在与自己推杯换盏的兄弟,此刻正躺在他臂弯里,生命如同指间沙般流逝。
“咳——”陈寒口中呛出一大口鲜血。
“阿宴...”
陈寒染血的唇角竟扬起笑意,齿间都是刺目的猩红,“答应我...要是我...”
“闭嘴。”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颤抖的指尖按压着那个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掌心早已被染得通红。
陈寒艰难地抬起手,染血的手指在历迟宴衣袖上留下触目惊心的指痕:
“替我...照顾清歌...她一直...”
“你他妈给我活着!”历迟宴突然暴喝,通红的眼眶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与恐惧,
“她是你的女人,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起来给我说清楚!”
“阿宴,你一定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