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满眼都是憎恨,似是勾起了从前的事情,胸口起伏不定。

    叶浔下意识问道:“她的母亲不是当年的许夫人吗?”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避而不谈,只道:“找个机会,带她走,否则,别怪我亲自出手。”

    叶浔当然相信老夫人的手段。

    因为清楚,所以警惕。

    “我需要点时间。”

    “记住你说的,我的耐心不多。”

    叶浔离开陆家老宅后,脑子里回荡着老夫人的话。

    或许,他要好好查查初颜的身世。

    ……

    许初颜花了两天时间才适应学生生活。

    虽然大部分学生还是不太待见她,但她也和宋思思交了朋友。

    她从宋思思嘴里知道了自己不被待见的理由。

    “就是仇富呗,凭什么大家都要寒窗苦读考上来,你就使用钞能力和大伙一个地方上学,心里不满又不敢骂学校,只好找你麻烦了呗。”

    她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个可能。

    “那你呢?”

    宋思思眨了眨眼,“我不一样,我不仇富!大佬,求罩!”

    她无奈,“你觉得我身上有贵重物品吗?”

    宋思思上下打量,甚至还有点为难的说:“而且你看起来……好像比我还穷。”

    “不是好像。”

    “那你的名额……”

    “运气好而已。”

    本以为坦白自己不是有钱人的身份,宋思思会离她远点。

    她也坦然接受。

    没想到对方更热情的笑了起来:“巧了,我也是贫困生!我知道很多兼职,我推给你,赚生活费不再话下!”

    她愣愣的看着宋思思,许久没感受过的善意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给,我整理的笔记,你中途插进来,没上过前面的课,万一期末考挂科赶你走,就太可惜了!”

    虽是好心,但笔记本上的内容实在是……

    她多嘴问了一句:“你上个学期多少分?”

    宋思思有些心虚了,含糊的说:“及格就好,及格就好。”

    她明白了。

    “这笔记我明天还你。”

    “不着急,你看完了再还给我就好。”

    她把笔记本放进包里,打算回去后好好纠错改一改。

    今天下课的早,她准备会草春堂坐诊,但上课的老师忽然叫住了她。

    “许同学,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好的,方老师。”

    她规矩的跟了上去。

    去到办公室时,她还猜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哪知对方直接拿出了一份资料。

    “许同学,你看看这个病历,我思考了好几天还是出错了,牛教授让我来请教你。”

    方老师一脸诚恳的,眼里透着求知若渴,见她迷茫,还解释了一句:“我研究生时跟着牛教授,至今还有联系,我请教他这个问题,他让我来问你。”

    方老师虽然疑惑,但他很敬佩牛教授,既然牛教授这么说了,他也就直接问了。

    许初颜看了看病历,记住信息后,道:“是狐惑病。”

    方老师一愣,“为什么?这些症状对不上。”

    许初颜指了指其中几行,“藏在这里,你再看看这部分。”

    方老师拧着眉头认真看,看着看着,眉头一松,“原来如此。”

    “病机湿热毒邪蕴结,与肝脾功能失调相关。”

    她很认真的讲解,并且深入剖析,还举例了相似的病因,治疗方案。

    一个说的认真,一个听的认真。

    不知不觉举例挨着很近。

    两人的身份对调,好像她是老师,他是学生。

    最后方老师一脸惊喜,“我明白了,难怪牛教授总说我不仔细,只能在学校里教教书,不足以独当一面。”

    许初颜由衷的夸赞,“老师您讲解基础理论很好。”

    “你还认真听了?”

    “嗯。”

    “我以为按照你的实力,根本不需要听我的课。我还怪不好意思,我的实力不如你,怎敢鲁班面前班门弄斧。”

    方老师很年轻,笑起来格外具有亲和力,在学校很受欢迎,不少学生专门去听他的基础课。

    他从牛教授嘴里大概知道她的身后后,眼神里只有敬佩。

    “许同学,谢谢你答疑解惑,不如我请你吃个饭吧?”

    她摇摇头,“不用了,方老师,那我先走了。”

    “好的好的,我送你出去。”

    在方老师眼里,许同学的地位和牛教授差不多,都是值得他尊重的‘前辈’,礼数要做全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办公室。

    她快走出时,脚下踩中掉下来的圆珠笔,直接往前摔。

    方老师惊呼:“小心!”下意识伸手接住她。

    最后两人一起摔了。

    她摔在男人身上,脚踝被扭了一下,疼的抽气。

    方老师也磕到了头,头晕目眩,还关心着问道:“没事吧?”

    她挣扎的起身,“对不起!”

    “没事,不用道歉,你没摔着就好。”

    方老师想到刚刚近在咫尺的那双漂亮眼睛,温文儒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还尴尬的推了推眼镜。

    许初颜站起身,丢下一句:“方老师,我先走了!”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方逸凡想叫住她,话还没说出口,人已经不见了。

    他叹了一口气,“我这么吓人吗?”

    他看过许芽的资料,她今年23岁,未婚,且实力很强,牛教授在电话里暗戳戳的提示他可以主动点。

    所以今天问病历是真,试探也是真。

    他本来没兴趣,想拒绝牛教授的好意。

    可脑海里回荡着刚刚的画面,瞳孔漆黑如点墨,却在光下泛着琥珀色的涟漪,像深潭里落进了星光。

    他忽然很想知道她捂着口罩下的脸。

    想了想,他给牛教授打去电话。

    “老师。”

    “这时候找我作甚?”

    “我见到许芽了。”

    “啊哟?见到了?是不是很厉害?”

    “是。”

    “什么感觉?”

    “她很好。我高攀不上。”

    单单一个病历,他就看出他们之间的差距。

    在中医这一行,不是谁先入行谁就厉害,天才一年比普通人十年更有效,有时候是同一个药方子,天才的细微变量,药效完全不同。

    “臭小子,那你还不得努力努力?知道菜,就多学,小姑娘心性好得很,不知多少人开始盯上她了,你啊,近水楼台先得月。”

    方逸凡推了推眼镜,很真诚的说:“老师,我会努力试试。”

    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他跃跃欲试。

    于是,当天晚上,他们摔在一起的照片,就送到陆瑾州的办公桌上。

    而地下,一片狼藉。

    某双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照片。